七点钟左右,张凡蹬着二八大杠回到了义庄。
此时秋生已经门口等了半小时了,终于见到张凡回来,嘴里忍不住几句埋怨: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的车卖了呢?”
张凡嘿嘿一笑,把车给了他。秋生接过自行车,跨上就走了。
若张凡没猜错的话,秋生明天白天估计得给姑妈看铺子,而九叔和文才也该去镇里跟任老爷喝外国茶了。
也就是说任老太爷该准备第二次扑街了。
果然,一进屋张凡就被九叔叫住了,并说明天要带张凡和文才去镇里赴一个约。
张凡也没拒绝,次日早上八点多,九叔就带着他俩往镇里去了。”
九叔在这一带威望不小,任家镇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师徒三人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上前打招呼的。
路过一个鱼摊,九叔瞅了瞅新鲜的大鲤鱼。
“怎么样,生意好吗?”
“哎呦,九叔早。”
“嗯,早。”
“呦!文才,穿的这么整齐?上哪儿去啊?”
文才一脸得意的答话:
“师傅带我去喝外国茶!”
九叔瞥了一眼身后的俩徒弟,暗暗点了点头。
“嗯,一会儿喝外国茶的时候就让他俩先上,我也省得丢脸,非常好。”
没过一会儿,仨人就来到任家镇唯一的一家西式茶厅。
三人进去之后,西装革履的服务员殷勤的上前伺候。
“请问三位有预约么?”
文才东张西望了一番。
“怎么任发没给我们订位子么?”
那服务员一听就知道了,随即领着九叔三人上了二楼。
二楼的一个雅座上,一个穿着金钱袍,叼着外国烟斗的五十多岁胖子起身跟九叔打招呼。
几句寒暄,九叔三人落座。
“诶?听说令千金从省城回来了,怎么没带她一起来呢?”九叔说。
任老爷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刚学会了化妆,就到处教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看你长得像个包子,女儿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文才臭着脸,闷声嘟囔着。
就在这时,任老爷忽然朝楼梯一指,道:
“哦!她来了。”
一桌人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洋裙,带着花边洋帽的姑娘正朝着这桌打招呼。
“爸爸。”
那丫头长得那叫一个带劲。
文才眼睛都看直了。
一桌就四把椅子,还没等那姑娘走过来,文才就殷勤的从旁桌拽过来一把。
“小姐,坐这儿。”
那姑娘有些古怪的扫了他一眼,依次看过九叔和张凡,最后坐了下来。
任老爷随即给众人介绍:“九叔,这就是小女婷婷。”
九叔颇为惊叹:
“都长这么大了……”
文才却是死盯着任婷婷上身的赘肉。
“哇,是好大啊……”
张凡凑到文才耳边,低声道:
“老弟,别被她迷惑了,那都是挤的。”
任婷婷八成是听到了这话,当时就有点暗怒,忍不住瞪了他俩一眼。
被美人儿这么一瞪,文才感觉腔子里的心肝儿都要化了。
反观张凡却是反应平淡。
可能他的审美标准比文才略高了一点,就任婷婷这样的美女,在文才心里是一百二十分,到了张凡这也就打个八十多分。
服务员递上菜单,任老爷和任婷婷都选了coffee。
等到九叔接过菜单,看着上面一排排的洋文,当时就愣住了。
“我、我也来coffee吧……”
文才也跟风点了一杯coffee。
到了张凡这儿却是变样了。
“给我来一杯茶叶水。”
服务员面带古怪的看了看他,道: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是高档餐厅,没有茶。”
张凡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好你个人模狗样的二鬼子,瞧不起我们中国茶叶?
“那给我开瓶八二年的拉菲。”
服务员一听都惊了,忍不住提醒道:
“先生,那种酒很贵的。”
张凡往任老爷那一指,不满道: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任老爷?”
任老爷一阵咳嗦,对那服务员干笑道:
“没、没事儿,你只管上就是。”
九叔和文才听了却是不明觉厉,文才凑到张凡耳边,低声问道:
“大师兄,拉菲是什么茶?八二年又是什么意思?”
张凡解释的颇不耐烦:
“就是葡萄酒,约等于咱们这儿光绪八年的女儿红。”
“哦,原来如此……”
随后,任老爷直接步入正题:
“九叔,关于先父起棺迁葬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挑选好日子。”
“任老爷,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毕竟起棺迁葬这种事情,一动不如一静啊。”
任老爷一脸喜色,道:
“九叔啊,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当年替先父查看风水的那位风水先生曾经说过,二十年后一定要起棺迁葬,这样对我们任家才会好的。”
九叔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三天之后,起棺动土。”
双方几句话敲定了章程,就在这时,家仆来告诉有大人物来了,任老爷遂起身过去打招呼。
他前脚刚走,服务员把咖啡和红酒都送来了。
张凡自顾的喝着一八八二年的拉菲,九叔和文才瞅着黑白两色的咖啡却是犯难了。
九叔凑过头来小声问:
“小凡,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喝?”
张凡笑着给九叔出招儿:
“没事儿师傅,你等她喝完了你再喝。”
对面的任婷婷显然又听到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捉黠,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先喝一口黑的,再喝一口白的,最后舀一勺糖塞嘴里,腮帮子一顿咣荡。
九叔和文才见了顿时面露了然。
“奥……原来coffee是这么喝的。”
随即有样学样,就要照着来。
任婷婷见此,偷偷的抿嘴轻笑,一幅恶作得逞的表情。
“等一等。”
张凡及时制止了他俩。
“师傅,师弟,这么喝不好喝,我帮你们加工一下。”
任婷婷面色陡然一窒。
张凡瞅都不愁她,自顾的帮九叔文才兑了牛奶,又各掺了一勺白糖,九叔和文才虽然一脸古怪,但也没说什么,端杯喝了起来。
文才喝了一口,嘴里咂了咂味儿,喜道:
“诶?挺香,挺甜的……”
任婷婷着实被气着了,合着到最后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当即就不待了,怒而起身离席。
正赶上任老爷回来,她只说出去看胭脂水粉,自顾的去了。
任老爷还奇怪呢,对九叔他们问道:
“诶,我女儿怎么了,我看她一脸闷闷不乐的?”
张凡:“估计是白糖太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