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陈天野被一首歌叫醒。
睁眼后他就愣住了。
歌声是隔壁传来的,1991年春晚才火起来的歌。
而这里是一间一眼看完的狭小房间,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正抽泣着坐在小板凳上,用一个煤油炉煮粥。
这是哪儿?自己昨晚不是喝多了,在五星酒店睡下的吗?
忽然,脑袋一阵胀痛,好多信息涌入脑海。
这里是1991年的江北市。
自己还是叫陈天野,眼前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林婉。
本来他父母开了个副食厂,林婉父母在厂里当领导,所以他和林婉是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
两人也顺利走到了一起。
但就在两人婚礼当天,发生了车祸,车上双方父母四人全部去世,开车的他反倒没事。
因此他日夜鬼混喝酒,麻痹自己,正眼都不看一下林婉。
林婉整天以泪洗面,却从来没抱怨过。
这不,听到床上的动静,林婉连忙擦干眼泪回头说:“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这是昨晚喝太多重生了?我去,这人的过去也太惨了吧!”
陈天野倒抽一口凉气。
重生是普通人渴望的,但他原本就有几十亿身家,日子别提多爽,他可不想在这种落后的额年代,背负悲惨身世,过苦哈哈的日子。
赶紧再喝点,穿回去。
他不理会林婉,起身翻箱倒柜找酒。
没找到。
于是他又摸了摸兜,想找钱买酒,也是空空如也。
无奈之下,他走到林婉面前,涨红着脸道:“给我点钱。”
林婉眼露绝望:“我们家哪儿还有钱,都被你拿去喝酒了。”
陈天野搜索着脑海中刚刚出现的记忆,道:“我们家不是有副食厂吗,这年头开厂还赚不到钱?”
“厂子经营不好,都快倒闭了,哪赚得到钱啊。”林婉眼泪流得更厉害了,非常可怜。
陈天野也看得心里抽抽。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道:“那…那我找邻居借点钱。”
这个年代,江北市商业小区不多,陈天野家还是自建的平房,旁边有不少邻居。
结果下楼去敲门,邻居们一听到是他的声音,没有一个开门的。
再仔细搜刮了一下脑海,陈天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邻居借了个遍,人家都怕他了!
“这日子,难过啊!”
陈天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林婉见他空手回来,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还是没出声,默默打开房间里一个红色的陪嫁箱子,从最底下,拿出了一个银镯子。
“拿着吧,可以换点钱。”
“这是…”
陈天野一愣,脑子里回想起一些记忆。
这个银镯子是林婉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从来舍不得戴。
如今却拿出来给他…
心中微微刺痛。
但最后,陈天野还是硬着心肠,转身走出家门。
“别心软,别心软!回去最重要!”
他一路念叨着,来到外面一家小卖部。
一个银镯子换两瓶二锅头,小卖部老板自然是乐意的。
交易顺利完成,提着二锅头回到家里后,陈天野立刻咬开瓶盖,准备回去!
林婉站在一旁,眼圈发红:“少喝点吧,这样下去你身体扛不住的。”
陈天野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仰脖咕咚咕咚不停往嘴里灌。
也不知道小卖部哪儿进的二锅头,劲特别大,喝完之后,陈天野直接往床上一躺,不省人事了。
嘭嘭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砸门声惊醒了他。
“开门!”
“陈天野,我知道你在家,快出来!”
“今天他必须还钱!”
还没等陈天野回过神呢,林婉就走过来,颤抖着声音压低嗓子道:“天野,你千万别出声,我去应付他们!”
说完她才独自一人去开门。
“怎么是你,陈天野呢!”
“把他交出来!”
“让我们自己找到,我们就揍死他!”
一阵叫骂声传来。
紧接着,林婉低声哀求的声音传来:“我们家真没钱了,你们找天野也没用,我替天野给你们道歉,你们要是想发火,就打我吧,我是他妻子,我替他受,行吗?”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动你,快把陈天野交出来!”有人怒道。
林婉不断求饶:“求求你们了…”
门口的人群情激奋,有人大声叫骂,有人挽起袖子真要打女人。
但不管如何,林婉都没把陈天野交出来,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
听到这里,躺在床上的陈天野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没能穿越回去。
这狗日的老天爷,非逼人重新奋斗一次!
也行,反正自己是真金不怕火炼,况且这老天爷也不算亏待他,给了他这么好一个老婆!
想到这里,他猛地起床走到门口:“谁他妈敢动我老婆一下,我跟他玩儿命!”
看到陈天野,林婉直接呆住了。
以前这种情况,陈天野从来没站出来过。
怎么这次却变了?
“天野,你怎么…”
“我酒醒了。”
陈天野走过去,把林婉拉到身后,自己面对着面前那些要债的人。
林婉不禁眼圈发红。
她第一次感觉到,陈天野的背影那么宽阔,踏实。
同时,一些记忆浮上陈天野的心头。
这些人是厂里的工人,因为厂子经营不好,导致工资无法下发,他们才过来堵门要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都是林婉一个人面对。
但今天,陈天野不会再躲藏!
“陈天野,你终于肯出现了,给钱!”
“再不给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是,今天你别想赖账!”
工人们群情激奋。
林婉身躯颤抖,她很害怕。
陈天野却神色平静。
对于这种情况,他有的是经验处理。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才笑着道:“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拖欠了大家工资,我很抱歉…”
“别说屁话,我们现在只要钱!”一个蓝裤子工人大叫道,手里还攥着一根木棍,刚刚就是他想打林婉。
陈天野眉头一皱,摊手道:“钱?那我是真没有,看你想动手,要不你干脆打死我,把我刮了卖肉吧,我这一百多斤说不定能卖二百多块,能补你一部分工资了。”
“你耍无赖!”
蓝裤子工人大叫,他哪儿敢真动手。
陈天野目光一凛,也大声吼道:“有钱不给才叫耍无赖!工厂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货堆在仓库卖出去了吗?没有!没卖出货,我家也穷得揭不开锅,你凭什么说我耍无赖!我看是你在血口喷人!”
蓝裤子工人一愣。
他有些搞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过来要钱,怎么现在他反倒成了血口喷人的一方?
眼看工人们变得茫然无措,陈天野才又换成柔和的语气道:“当然,我欠大家的工资,我不会不认!”
“你光认也不行啊,你得给钱!”有人嘀咕。
“谁说我不给了,我一定给,只不过我需要时间!”
陈天野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挺直了腰杆,大声道:
“这样吧,这个月三十号之前,我不但补发所有拖欠工资,还会下发奖金,如果我没做到,你们来拆了我家房子,我陈天野绝不二话,你们要是不答应,那现在就打死我吧,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这话里,一边是一拍两散的威逼。
一边是补发工资,增发奖金的利诱。
在1991年,工人同志们的思想还十分单纯,他们哪儿经得住陈天野这种商业巨鳄威逼利诱的话术。
终于,有人低声嘟囔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陈天野,从不撒谎,否则天打雷劈!”陈天野指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