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则小道消息突然流传在东鲁之地的一些妖族之间,甚至是一些想要求仙的凡人都略有耳闻。
在东洲临海,有一陈塘关,关中有一李道人,据传曾是殷商武将。
斩过龙、收过魔、精怪臣服、于每日在道场讲法,将其修行明慧藏于口齿间,若有大毅力者,在其布道过程中,洞察一丝玄机,便能得其真传,霞举飞升。
证得仙位。
消息这东西,就怕传。
越传越邪乎,以至于,越来越多的生灵嗅到了一抹机缘的味道,纷纷奔此而来。
每日途径陈塘关的商旅不计其数,在听闻了李靖的传说,以及关中事迹后,到了别处,自然要谈及一番。
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趣事。
因此,李靖和陈塘关的名头,也是愈发的大。
而李靖对此并不知情。
他实在太忙了,除非讲道,还要练兵,自己还要修炼,更不能冷落了妻儿老小,哪有时间管那些风言风语。
不过,这段时间,陈塘关也算安定,除了一些妖物和路过的人越来越多,并无其他琐事。
自从他从朝歌回到陈塘关后,纣王也没有广而告之,说他李靖造反,也没有派人过来招降…想来是他临走之前,对妲己的一番警醒,起了作用。
费仲和尤浑二人见他厉害,似乎也不敢招惹他。
至于,原本跟随姜文焕的那些叛军头领,则全被李靖给放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然,不是白放的…按照约定,李靖虽然不当这个东伯侯,但借由他手,让这些人从纣王手下逃得一命,于情于理,你不送点什么东西,表示一下感谢?
再者,如果不是李靖当初杀了姜文焕,谁能生还?
见识过了李靖的手段,又随着李靖名声渐渐大了起来…这些人自然对他无比敬畏。
其中有一些人还明确的表示,想要投奔李家军,或者干脆就让他来率领整个东鲁诸侯,但是却被李靖拒绝了。
原因无他。
他们和正规的李家军不同,像是马穗、徐昌这些人,都是一早就跟着李靖的,对他没有二心,至于这些人,说是推举李靖为首,无外乎存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所以,李靖没有同意。
不断的金银细软从东鲁的各个地方驱车送来,也让李靖短时间内荷包鼓鼓,起码以他现在的身家,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人间最有钱的富豪了。
只是,人间世俗的货币,对他来说,价值没那么大。
只能用于改善陈塘关的发展,还有军中的物资配备。
……
“大哥面容甚是憔悴,可是最近没休息好?”
某天,李府。
李应三人躲在一间库房,李狰瞅着老头浓重的黑眼圈,问了一句。
他们三人手上各拿着一摞的竹板,每一块的竹片上,都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这些字迹,都是他们一笔一划的刻上去的,全都是最近这段时间,李靖布道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甚至李应还将李靖的一些语调做了特殊的标注。
完全就是一部日记。
详细的做了功课。
“这李靖太过鸡贼,他若是想找资质上佳的门人弟子,明说就好,非要弄这些玄乎的手段…我将他的道法全部记下,熟读整整一个月,甚至都能做到倒背如流,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发现他道法中的隐秘。”老者模样的应龙,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揉了揉酸红的眼睛,瞅着手上的木简:“为了洞悉他的花招,我几乎一刻闲时都没有,一直在琢磨,不曾休息。”
说到最后,似乎声音都略微有些哽咽了。
“俺是看不懂,只觉得此道法犹如天书一般,乍看之下有些简单,但细细品味,却又觉得不凡。”一脸凶相的黝黑大汉,嗡声说道。
正是李厌。
按脑瓜算,李应算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了。
李狰其次。
“大哥…时不待我等,我暗中观察,发现其他妖物也都做有笔记,若是被其他人破解了此法中的奥妙,拜入这李靖门下,先不说我们三人在这李府的地位又落了一成,恐怕也会失去先机啊。”尖嘴猴腮的李狰提醒道。
他所谓的先机,便是指李靖座下核心弟子之列。
对于师尊而言,最受宠的,肯定是最早收得那几个徒弟。
后面随着门人越来越多,有一些能记住名字就不错了,还指望手把手的教你?
他们知晓,现在李靖的门徒只有一人,叫什么燃灯…算是首席大弟子,他们三个如果紧随其后,那便是老二、老三和老四。
这将来,李靖若是不在,他们三个就可以调度一众师弟,自持身份的对人呼来喝去。
想想都觉得威风。
而且,能和李靖结师徒缘分,也能改变双方的主仆关系,摘掉被奴役的帽子…暂时性的增进感情。
十分划算。
这也是他们为何拼了命也要找出这道法中藏匿着的机缘。
“不能放弃!”
李应听后,忍不住握紧了一下拳头,“是我小瞧这李靖了,连那个广成子都对李靖以礼相待,已经说明了问题…你二人不知,在上古时,那广成子便实力不弱,甚至曾点拨过黄帝轩辕,如今他更贵为阐教的十二金仙之首,称得上是三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像是他和李靖这等高高在上之辈,若起了收徒的心思,那寻常人怎么可能入其法眼,他们要找的,都是天资超卓之人。”
换了一口气,李应又道:“所以,这法门中的玄机,必然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观察出来的。而为兄和其他人相比,自然非同一般,这道谜题,难得住别人,难不住我…不用着急,第一个拜他为师的人,肯定是我!”
李应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反正都已经成了人家的宠物…最卑微和屈辱的牌子,已经挂到了脖子上。
那再叫声师傅也没什么……
不得不说,底线这个东西,它是没有明确标准的。
……
另一头,李靖从书房走出,站在门外伸了一下懒腰。
“最近似乎讲得东西都太简单了,后面这几天,完全就是大白话,多少有点失我风采…咳咳,必须要严瑾一些,要有敬业精神才是。”
李靖吧唧着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一些最为基础的东西,都说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可教的了。再过几天,就开始真正传授修行之术吧…届时,能听懂的人自然会留下,听不懂的,也没办法,这玩意还是很讲究一个悟性的。”
说着,他迈步出了庭院。
在路过一处时,耳朵一动,忽闻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内,传出一阵窃窃私语,鬼鬼祟祟的动静。
李靖皱了一下眉头,走上前,将门用力推开。
再然后,一打眼,就看到了躲在里面的李应、李狰以及李厌。
“你们在此做什么?”
李靖的出现,将三人吓了一跳,李应手上的木简当即散落一地。
李靖见状,直接上前拾起一片,放到眼前。
立马认出这上面所写,是自己的近来,讲的道法。
李靖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三人如此有心,功课做得很不错啊!
主要是,连应龙都做了笔记,这可是上古大妖!
若不是觉得他讲的好,何必如此麻烦?!
“自我布道起,你三人旁听也有些时日了,心中可有感悟?”
李靖望向了忐忑不安的三人。
“主人所讲太过高深,以我三人的境界,哪里能参透,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
李狰率先拍着屁股上的灰,惶恐起身,恭敬的回答道。
“我去,连大白话都听不懂?!”
李靖听罢,心中一愣。
好歹也是化了形的妖物,而且血脉也颇为不一般,怎么如此愚钝?
却不晓得,李狰以为他问的,是道法中的机缘…他们三个目前还没找到。
“主人的法门蕴含天地至理,一字一句都值得李应回味良久,乃是这洪荒罕见的真意,在我眼里,绝不亚于圣人口耳相传。”李应也十分庄重的说着。
李靖看了一下手中竹片上写的一行字,“戌时睡,卯时起,周此以往,当身强体健。”
这是他前两天才说过的话。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叮嘱大家早睡早起,身体好。
“……”
他盯了一眼李狰,又瞥了一眼李应,陷入了沉默。
拍马屁吗?
不太像……
这两人似乎是认真的。
一个人双眼全是血丝,面色发白。
另一个黑眼圈明显,嘴唇上都起皮了……
形似两个饿鬼。
“唉……”
李靖一声轻叹,拍了拍李应的肩膀,“没事多看一点文献或卷宗,读书还是很重要的,知识对你们二人来说,必不可少。”
言毕,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有些呆滞的李应三人。
“他…刚才拍我了?”
应龙像是做梦一样的看向李狰。
李靖何时对他们这般和颜悦色过?
“大哥,他莫非是在隐示我们,这道法中的玄妙所在?”
李狰激动的叫道。
“是了是了!”
应龙也露出了狂喜之色,不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