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姝感慨道:“真羡慕能写出这样曲谱的人。”他们一定很幸福吧,就像夜空的点点繁星。
但是这句话李清姝并没有说出口,她抿嘴看向容易。容易眨了眨眼,显得几分狡黠:“说不定也会有人羡慕悲伤的人呢?”
怎么会?李清姝有些想笑,沉溺在悲伤恐惧中的人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打个比方,有一位中年诗人,曾创作了不少快乐幽默的优秀作品,每一个人听到他写的诗都感觉很幸福,就像我弹奏的那首琴曲。”她用手随意地拨动了一下琴弦,容易说得一板一眼的,让李清姝差点就觉得仿佛这世间真有这么一位诗人,其中就有这首在她落荒而逃之时带给她抚慰的琴曲。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想写悲伤的诗”容易继续说,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能把悲伤卖给他,不就十全十美了?”
【真有这回事?】007突然出声,即便是机械的电子音,容易也能听出其中的疑惑。
没有也得有,反正是调节气氛的话,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区别呢,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007听得云里雾里,索性也不细想,又有些好奇容易的脑回路。
真不知道宿主是怎么从机械音里听出了它的疑惑。
真是越来越离谱,李清姝从想象中走出来,有点儿想翻白眼,但是这种气氛久违地让她觉得放松又宽心。李清姝觉得,容易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在李清姝有一搭没一搭和容易交谈的过程中,也大致上了解了这个说话轻声细语,气质温婉的才女。容易喜欢吃荷花酥,喜欢喝庐山云雾,在烟雨书院学习。
不知不觉中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回到江府已是一刻钟后。
容易招呼豆蔻去拿药箱,豆蔻十分诧异。
自家小姐何时准备了这些东西?
不仅豆蔻,连007都有些奇怪她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药箱的?自己没道理看不见宿主做什么啊?
就在一人一系统的惊讶之下,容易已经熟练地拿出了药粉,开始处理伤口。
容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李清姝手背染血的地方,她的动作轻柔,大概是害怕弄疼了她。李清姝注视着她认真的模样,不解地问:“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我?”
容易轻轻蹙眉,她实在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是为了任务吧,但不说,就代表她要另外编个理由。
好麻烦。
为什么做个任务还有这么多麻烦?
好在李清姝见她一幅为难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小姐。”豆蔻欲言又止,四下看了看,小声道“老爷回来了,看见您拉着李小姐,好像不大高兴,在书房等您呢。”
就是那个对女儿不管不顾,成日忙着巴结官员的原主她爹。
容易想了想,吩咐豆蔻照顾好李清姝,往书房去了。
几乎在她推开书房的瞬间,大门就开了,高大的身影站在中间,面如冠玉,眸光落在她身上,冰冷刺骨。
一身凌霄月白锦袍,平滑的缎面,清冷的颜色,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
这就是原主的父亲——江璟。
江璟眉头紧皱,绷直了脸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李清姝是什么人啊你就敢把她带回府?”
“什么人?”
“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和一个要杀自己亲妹妹的凶手混在一起吗?”
原来现在关于李清姝是杀人凶手的事大家已经提前知晓了,应该是有人刻意传播,否则不可能李长歌一回来,她们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已经到了朝廷官员都知晓的境地吗?
江璟看容易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气得不行,喝了口茶,顺顺气。
他瞪了容易一眼。
容易却假装没看见,还笑着说:“爹,您这么大年纪了,可要注意身体,别气坏了身子。至于,李清姝,她是什么人,我看得很清楚。”
“你——”
江璟满心的古怪,以前他一生气,女儿都吓得不敢说话了,哪里还能这么脸不红气不喘地跟他顶嘴。
不等他再说,容易就走出书房了,只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容易走到转角处,李清姝迎了上来,神色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容易有些奇怪:“我能有什么事?”
随即反应过来,语气相当自得:“如果你说江。”容易咳嗽一声,改了称呼:“那个。我爹的话,他还奈何不了我。”
单论这个位面的人,都没有一个能奈何得了我。
李清姝看着容易淡然浅笑的样子,仿佛融融暖意荡漾在心头。
她总是这么令人安心,好像只要有她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容易似乎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地告诫:“真正的勇敢,始终要自己去直面,如果总是逃避,你或许永远都不真正感到快乐。”
李清姝不知怎么有些心虚,匆忙告别:“我要走了。”
【你应该先戳穿白薇的真面目,然后在她困难时鼓励她走出阴影】007给出建议。
容易眸光晦暗不明,半晌才说:“你青春励志剧看多了吧?俗,太俗了!再说了,现在的李清姝也并非是不可救药,她只是害怕李长歌出现后,曾经她所拥有的会全部失去,她又会重新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李家大小姐。李清姝需要的是一个锲机,一个令她脱胎换骨,抛却以往所有的锲机,心结不除,其余都是徒劳。”
007突然觉得容易此刻竟然有一种历经众多苦难的沧桑,萧瑟又苍凉。
给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怎样抉择就看李清姝自己了。
最近,菡萏书院的人都在议论李家大小姐多么恶毒地把亲妹妹推下悬崖。
而当事人李清姝最近总是在想容易的话。
真正内心有所恐惧的人,即使得到勇敢,也不会变得更加强大,更不会快乐。
李清姝终于决定去看看李长歌。
两人相约在画室见面。
然而真的到了画室,她却不敢进去了,握紧拳头,只见狠狠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