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二十四年,位于宫中最偏僻的太掖庭,此刻却是人声鼎沸,嬉笑中夹杂着讥讽的声音由远而近,只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宫女站在池边,脚下的动作十分狠厉的朝着躺在地上满身水渍的孩子踢过去。

“你姐姐是个贱蹄子,就知道勾引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留着你也是个小祸害。”

“……”

辱骂的声音不断,这些人像是不满意似的,脚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恨不得将所有的愤恨和委屈都要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躺在地上的孩子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上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双清透的双眸里却散发这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凌厉和恨意。

太掖庭,宫中最低级的地方,干着宫中最累的活,吃着宫中的剩饭剩菜,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谁还敢多管闲事,有路过的也只能是远远的看一眼便躲开。

几个人打骂了一会儿后,见躺在地上的孩子不吭声,只觉着无趣,满脸嫌弃的对着地上的孩子吐了吐口水,这才散开。

直到在听不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后,躺在地上的孩子这才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瘦小的胳膊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太掖庭门口,一身素衣粗布的女子刚刚走进院门,远远的便看到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孩子,几步便奔了过去。

“阿南,你怎么样了?”女子抱起躺在地上的孩子小声问道。

地上的孩子感觉到来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终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女子忙将他背回到屋子里安置好之后,从怀里拿出刚刚从尚公公那里求来的伤药,小心的擦在他的伤口处,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一旁的女子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防止他乱动。

太掖庭的下人,能活下去已经实属不易,病了也是不能用药的。为了这瓶伤药,她不得去找了掌管着太掖庭的尚公公,她十分清楚依着尚公公的为人是断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若是她自己离开的话到是简单,要是想要带着一个孩子一起离开的话,她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

想到这里,女子深吸一口气,拿过一旁还没有清洗的衣物,朝着外面走去。

“哟,这不是刚刚去陪了尚公公的羽铃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被尚公公玩腻了?”春桃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一脸嘲讽的说道。

羽铃没有说话,手中的动作未停,冰冷的池水让羽铃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

“春桃姐姐和你说话呢,你哑巴啊?”后面的一个小宫女为了巴结春桃,连忙上前一脚将羽铃身边装着衣服的木盆一脚踢到了池子里,高傲的扬着脑袋看着羽铃。

羽铃并未说话,抬头一双如狼般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宫女,竟然让这个宫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捡上来。”羽铃冷冷的开口道,话虽是对着宫女说的凌冽的目光却落在了春桃的身上。

春桃使劲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死死的咬着牙,这个该死的女人,要不是她横插一脚的话,也许现在被尚公公看上的就是自己了。

太掖庭这样的地方,日日都有人死去,要想在这里活下去的话,就必须找一个可用的靠山。

这回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还以为自己能够顺利得到尚公公的庇护,到时谁曾想到被这个女人捷足先登。

近晚的太掖庭愈加幽暗,冰冷的凉风让人发寒。

“你个贱人,真以为自己勾搭上了尚公公就能够出头,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做着最下贱的活儿,真是和你弟弟一样,一对贱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羽铃周身的气息急剧下降。

还未等春桃反应过来,羽铃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抬手对着她漂亮的脸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愣住。

羽铃冷眼看着面前众人,寒声说道:“我是贱人,而你们却连贱人都不如。”

春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敢对自己出手,顿时怒火中烧。

“你居然敢打我,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打死她。”

言罢拿过一边的木头直接朝着羽铃的身上砸过去。

羽铃身子微动,木头擦着自己的衣角而过,反而落在了身后看戏的宫女身上,引来一阵哀嚎。

得了春桃的命令,身后的几个人直接将羽铃围了起来,

“住手,你们这群小蹄子是不是又皮痒了?”不阴不阳的声音自带着一股威严,羽铃眉角微动,将握在手中的细小的银针小心的藏回到袖子中。

刚刚还趾高气扬围着羽铃的几个人连忙跪在了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

“我看你们太闲了,今天晚上都不用吃饭了。”尚公公眼神从众人身上越过,最后却落在了羽铃的身上,带着若有深意的精明。

几个人一哄而散,只剩下了羽铃一人。

尚公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冷面女子,那双早已经黯然无光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欲望。

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容貌不凡,虽然她已经尽力掩饰,但是像他这样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自然也能够看出这污渍下的倾城容貌。

本来还想着怎么讲这丫头弄到手,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他也乐得卖她一个人情。

尚公公伸手勾起羽铃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奸笑:“刚替你解了围,你该怎么报答?”

羽铃强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适,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是说好了,待弟弟好了之后,自会好好报答尚公公的大恩大德。”

尚公公的眉眼一厉,捏着羽铃下巴的手收紧,冷声道:“好,我就在等几日,这几日你最好乖乖的。”说完,狠狠的甩开羽铃的脑袋,转身大步离开。

液池边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凉风瑟瑟。

羽铃将洗好的衣服晾好之后,这才回了柴房。

柴房的草甸上,羽南睡得很熟,红扑扑的脸蛋格外扎眼。

“阿南,醒醒,起来吃饭了。”羽铃小心的拂过男孩的眉眼,小声的说道。

男孩没有说话,禁闭的双眸没有半点波动,羽铃下意识的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炽热的触感让她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羽铃连忙解开了男孩的衣服,男孩胸口处明明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如今竟然已经大面积的溃烂,甚至还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尚公公给她的药她检查过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然而阿南身上的溃烂又是怎么回事?

羽铃连忙将阿南从草甸上扶起来,目光却被落在地上的一个黄皮纸吸引,羽铃连忙拾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清冷的双眸瞬间暗沉了下来布满杀意。

“阿姐……”阿南小声的喊道,紧握的小手在羽铃的面前摊开,里面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夜晚的明月一般散发这淡淡微光。

阿南嘴角微扬,轻声道:“阿姐最喜欢的东西我没有让她们抢走。”

羽铃心里一阵发酸,眼眶泛红,小心的将面前苍白无力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眼神却异常坚定。

“阿南很聪明,放心,阿姐不会让你出事。”

阿南靠在羽铃的怀中沉沉睡去,一张小脸连睡着都是紧皱着,羽铃十分清楚这蚀肉粉的厉害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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