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朵前脚才走,右贤王后脚就至。

“把木朵叫来见本王!”右贤王进了王旗大帐,就大声吩咐道。

遬濮王躬着腰身一跪至地,无可奈何道:“那木朵看着美艳,就不是好人!前些日子,木朵跟着祭司而去。后来,在下长子就不见了,媳妇哭泣,才知两人已私奔,不见踪影。如今,儿媳妇还在家哭闹,在下不知怎办,请右贤王恕罪。”

右贤王僵站着,摸着腰间的刀,鹰目闪着寒光,直视伏地的遬濮王。

良久,右贤王才冷冷道:“你知本王喜欢木朵,却让其躲避,难道你不怕死?”

遬濮王慌忙道:“在下妻儿均在草原,在下不愿去死。只是,那木朵确实已不在,大祭司现也在遬濮,他可作证。请右贤王明察。”

右贤王回头吩咐身傍侍卫:“叫他们四下里查看,看看是否有那木朵踪迹。请祭司须卜氏过来!”

大祭司很快就入了帐。

右贤王冷嗖嗖眼光扫向大祭司,“祭司,上年,本王欲带走木朵,听了你之言,本王就暂缓。现如今,单于美妾新丧,无人宽慰单于,本王欲将木朵献与单于,请祭司去劝劝木朵从命。”

大祭司嘴角微微抽动,眼中飘过一丝厌恶,瞬息又变为忧虑,见右贤王一脸杀气,深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历来汉女就怕我们匈奴人,匈奴女子更是敬重王庭,可你也见了,那木朵就不是一般的汉女,更不像草原女子,明明是富贵大道,她就是不走。”

大祭司叹气:“那木朵有疯病,我一直在医治,因此,才没将她带至单于王庭。你欲将木朵献与单于,就不怕她那疯病发作,伤了单于?”

“一女子怎会伤到单于?”右贤王虽如此说,但语气明显有了变化。

“那木朵疯病不轻,你那日如此说,她都没答应,到了单于那里,她那疯病一犯,得罪了单于,你这敬献之人也必将有罪过,你就没想过?”大祭司不慌不忙地说道,“听说,单于不满右贤王,让右贤王迎战汉军,右贤王就没什么打算?”

“那木朵如此模样,音好歌也好,单于定当喜爱,说不定,单于一高兴,会令左贤王迎战汉军——却不料人跑了!”说完,右贤王又冷冷地看着遬濮王,杀气时隐时现。

“伊稚斜单于有大志,誓与汉庭对抗。在伊稚斜大单于那里,女人解决不了问题,大王此举不妥。大王是我们西匈奴人的主子,在与汉家的往来中,更应思虑与汉家的关系战事,而非一女子!”

见右贤王眼中杀气已消,大祭司语气重了起来:“我大军年年袭扰汉境,你就不担心汉军以牙还牙,再次入侵匈奴地?你不替单于分忧,就思虑一女子,单于那里如何交代?难道又战败,又丢一块地?”

见右贤王双目凝视自己,大祭司继续说:“一女子和国家比较,国家更重!请右贤王三思!”

“我已将王庭迁至阴山西,伺机伏击汉军,不过,”右贤王沉吟,“那卫青很厉害,不好办。”

“卫青再厉害,大漠草原乃是我匈奴人的天下,汉军骑兵根本无法与我匈奴骑兵比拟,只要我们好好应战,不要纠缠不该纠缠的人和事,我匈奴定能胜之!”大祭司语气很重,冷冷地说道,“右贤王还是想想如何迎战卫青之事更好,那木朵之事就放了吧,以免单于听了不高兴!”

又要迎战卫青,右贤王既担心,也不服气。此时,侍卫也回了话,木朵早就不在了。

右贤王看看眼中隐含不满责备之意的祭司,再看了看一直小心谨慎的遬濮王,他心中很是不甘,但想想单于的敕令,想想祭司的话语,再思量迎战之策,右贤王心中已转了多个弯。

如今,大敌当前,木朵的事也就暂放一边,但右贤王心中仍然很不快,再令遬濮族北迁至居延泽以北游牧,没有王令,不准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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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贤王在大帐内畅怀喝酒高歌。

大单于伊稚斜传令,说他将王庭移至阴山西,主动迎战汉军,对他大将赞赏,祝他痛击汉军,旗开得胜!凯旋之时,当在茏城摆宴犒赏!

听了单于之令,右贤王心情很舒畅,自然就喊上随军的美妾陪酒,想好好放松放松。

右贤王一直想夺回河南地,那是曾经的王庭驻地。

他带兵去汉地袭击了多次,虽胜了,可河南地仍在汉家手中,他无能为力!

右贤王冷笑:汉军主动出击,败绩不少。汉军守城易,可要想战胜匈奴可没那么容易!卫青很难对付,可他在大漠也很谨慎,每次,匈奴战败,他的大军都不会死命追击,就怕中了匈奴的埋伏,他也有弱点。

右贤王放心:卫青的大军从未到过此地,此地有瀚海沙漠阻隔,汉军地理更是不熟,按照卫青的脾性,他不会轻易过瀚海,他和诸多汉军将领一样也怕风暴,更怕给养跟不上,到时候被匈奴骑兵合围而击,溃败而归!自己在此稳候,等到北出的汉军在大漠白白跑一趟,士气低落之时再伺机突袭他!定当大败卫青,何乐不为?

想到此处,右贤王舒心,大碗酒连连下喉喝着。

美妾见右贤王高兴,顺势在中庭边唱边舞了起来,帐中乐师赶紧奏响胡音。

看着美妾飞舞身姿,听着曼妙歌声,右贤王双眉一跳,想起了木朵:美丽的容颜,会说话的眼眸,还有甜美的歌声……如此绝妙之人,自己居然没有娶到手!他心中很是不快,可也无奈。

几百里外的汉军大营,卫青挑灯夜下,看着帛书地图揣摩着匈奴大军的动向。帐前,去病站着没走。

“你又想何事?”

“将军北出高阙已多日,不见匈奴军,如今西去,跨过瀚海,定有匈奴人!”去病咬牙说道。

“说说看。”

“西去为瀚海,可跨过瀚海就是河流草原,去病西去就遇到过,那里有匈奴部族在此放牧,说不定,还有匈奴大军隐在此。”

“我已派出探报寻找匈奴人踪迹,不日当有回音。”

“去病请命,西去打探军情!”

这句话让卫青抬了头。

灯下去病那张黑沉沉的脸让卫青思索了一会儿。很快,他就冷着脸说道:“此乃战事,岂有你去探军情的?听好!你首次出征,每日帐内伺候!违令,我绝不轻饶!”

去病无奈应诺。

看着长史,卫青喝道:“派一队人马把他给我盯死,不许他擅自外出!”

长史瞄了一眼黑脸的去病,诺了一声就出去了。

去病闷闷地回到他的帐内,破奴正等着。

“今日如何?”

“将军不许我外出!”

“那怎办?”

“等着!”去病声音沉稳有力。

很快,探子回报,西去瀚海有人迹。

此次,卫青所帅之军全为骑兵,卫青思虑纯熟,不再谨慎,令三万大军来日跨瀚海前行。

————————————————

草原黑夜,右贤王正在帐内饮酒醉看灯下最喜美姬歌舞,正酣间,侍卫闯报:汉军杀至大营东!

一个激灵,酒醒,他大步跑出帐外。

帐外,一片混乱。更远处,如山崩地裂般的隆隆马蹄已经踏响,他布置战斗的机会已成过去!

站在飞沙走石般的帐外,久经沙场的右贤王知道,此次他已战败!

摸出侍卫身上的弓,右贤王一箭过去就杀了一乱跑的兵士,怒吼一声:“慌什么慌!”

仅这一箭的功夫,他已经做了决断:此次,自己低估了卫青,他冒险而进,他会追击!自己一旦战死或被捉,都是匈奴的耻辱,自己此时唯一要做的就是跑,还要快跑!身为大漠王者,保存实力更重要,来日方长!

右贤王的手臂已被他那最爱的美姬给攀住了,他爱王位,也爱美人,每次出击都会带上一姬,没想到此次却是如此的狼狈!

拖着惊慌失措的美姬,带着他的侍卫,右贤王快步去了马房。

很快,一大群马匹出了营帐向漆黑的北方驰去……

右贤王带着一群马跑了,却留下他的无头大军,被卫青一举击溃!

汉军大营一片欢庆!可卫青却一脸的镇静。

“将军应该多派人马追击逃窜之人!”去病急迫地建言。

“你就是胆大!我们此次已经越过瀚海之地,深入匈奴腹地,三万之军如何能与匈奴对抗?等其他将军不日到达后再做决断!轻举妄动是出征大忌!大漠之地,境况不熟,用兵也分散!一旦分散,匈奴人聚合,我们地理不熟,很易被绞杀!”

“那,不追了?”去病的声音既可惜又有火。。

“我已令轻骑校尉郭成北追右贤王,不过,希望他能平安而归!”

很快,郭成来报:没有发现右贤王踪迹,但西去方向,却发现人畜之迹。

卫青大喜,配合的几路人马也合拢,他令大军疾驰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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