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湄心里地石头算是放下了,这会儿心情十分不错,在屋里拿着嫁妆单子,准备明日去挨个房里找,看看她娘的嫁妆都有谁拿走了,她得一一拿回来。
姜湄不是犹豫胆小的人,第二天她起来,收拾好自己,便带着高进家的去了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正在和三太太姜渝母女一起吃早饭,知道姜湄过来,立刻就怒了。
“这几日也没见她来给我请安,昨日叶家来人,她今日胆子倒是大起来,”老夫人喝了口茶,道,“让她在外面等着,我还没吃完饭!”
姜渝想起在三房门口跪着痛哭流涕的侍女,忍不住道,“祖母,昨日我娘好心去帮着大伯母待客,可大姐姐竟然笑话我们苏家穷,硬是塞了侍女过来,我娘要不是好心,能够帮她吗,她却不识好人心,当真是欺人太甚!”
老夫人抬起下巴,得意道,“你听她胡吣,不过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觉得叶家有几两银子,就能帮她撑腰,你是什么身份,要在意这些事情。”
姜渝闻言,高兴起来,“您说的是,是孙女儿糊涂了。”
三太太心里极不舒服,她当年的陪嫁,连叶见荷的一半都没有,就这都是她娘费尽心思,从她大嫂还有家里那群人手里挖出来的。
她自恃出身,又嫁进侯府,丈夫仕途通达,孩子们聪明,可她手里的银钱,却是一年到头剩不了几个。
昨日那个白玉瓷瓶,真真是刺痛了三太太的心。
若是能够,把叶氏的嫁妆留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她不能明抢,如今算计也是来不及的。
“娘,那叶氏送到三房的嫁妆,我回头也得给她送回去,您这儿有什么吗,您要是还,我帮您送回去,您要是喜欢,我拿银子折算,回头给了大嫂。”三太太帮老夫人盛粥,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
老夫人额角直跳,被三太太一说,她才想起还是这一茬呢。
那边案几上的瑞兽铜香炉正袅袅飘着香味,不巧,正是叶氏的嫁妆。
老夫人极喜欢这个香炉,用了好几年,也习惯了。
三人齐齐沉默,老夫人虽然喜欢,可妇人的嫁妆,那就是妇人的,不是夫家的,一家人在一起不说什么,可是叶氏如今要同姜庆芳和离,那这些东西,她自然是要带走的。
老夫人又想起自己箱笼里那一套赤金攒珠镶玉的富贵八宝簪,不由得一阵心疼。
姜湄在门外站着,她也不着急,反正如今天气也不错,就当是晒晒太阳,驱除霉运了。
这些年叶氏的嫁妆送给了谁,张妈妈都是记着的,如今就拿在高进家的手里。
她娘的嫁妆,多是铺面和田地,金银首饰,书画,玉器瓷器也有一些,不过不太多。
最可惜的还是陪嫁的银两,银子花出去了,还真是不好要回来。
高进家里有些害怕,小声对姜湄说道,“大姑娘,到底老太太是长辈,您客气些。”
“婶子这是什么话,”姜湄笑着拔高声音,“那可是我祖母,苏家出来的人,侯府的老夫人,苏家累世官宦,清白正直,宁阳侯府规矩严格,老夫人最是刚正,正正经经见过世面的,连宫里的贵人都见过,我娘那几样嫁妆,不过是不轻不重的小东西而已,值几个银子,我拿着单子过去,老夫人肯定要将东西给我的,只怕还要心疼我和我娘一些,多劝慰几句的。”
高进家的眼皮直跳,老夫人是这样的人吗?
周围的侍女小厮也是听得瞪大眼睛,这府上谁不知道,老夫人除了舍得给三房花钱,便是一个铜板,也舍不得给其他人,大姑娘怕不是这两日被气疯了吧。
老夫人三人也是听了一耳朵,顿时她们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姜湄这才小声对高进家的说道,“你是我爹打发过来拾掇嫁妆的,婶子,你得知道,你是我爹的心腹人,老夫人是得敬重着,但你心里要向着我爹,你们一家才有前途,是不是?”
高进家里讷讷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一会去要嫁妆。
老夫人这段饭吃得挺久,但终于还是让姜湄进来了。
姜湄一进来,行过礼后,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扑到老夫人怀里,道,“祖母,祖母,我娘要和离,我爹要娶新人,孙女日后的前程,都要仰仗您了。”
她揪着老夫人的衣服,哭得很是不得体。
这一举动倒是唬住了她们,三太太反应过来,赶紧去扶她,道,“好了,哭什么,你也不劝劝你爹娘不要和离,哭也是无用。”
老夫人险些失手把姜湄推到地上,好在三太太扶住了。
三太太自是瞧出了姜湄在演戏,但她是这府上最大方体贴的人,自然不能出格。
姜湄顺从地半倚在三太太肩头,悲伤道,“我劝也没用,我这脸上的伤,这两人还涂着药呢,我爹铁了心要和离,嫌弃我娘没有嫡子,我总不能劝着他过继啊。”
三太太一滞,她确实有让自己儿子过继的想法,如今听了,更绝刺耳。
姜渝瞧着厌烦极了,道,“好了,大姐姐,你哭什么,你不是带着人过来拿东西的吗?”
姜湄哭得差不多,这才站好,回头对高进家的说道,“你说吧。”
高进家的低着头,道,“老夫人,三太太,四姑娘,老奴有礼了,今日早上侯爷吩咐,让夫人赶紧把自己的嫁妆收拾好,回娘家去,不要赖在侯府,老奴也是承了侯爷的吩咐,这才过来的,老夫人不要责怪。”
反正姜庆芳的名声已经没救了,姜湄才不介意让他的名声更坏一些。
她娘为什么急着要嫁妆,因为姜庆芳要把她撵走啊。
老夫人要是不给,那叶氏就走不了,老夫人要是发怒,好啊,去找你儿子,是你儿子死活要和离的,你去骂他吧。
姜湄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让她娘拿着嫁妆,在外面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地给自己生个弟弟。
她不是没有想过让母亲留在侯府,生下嫡子,可养育一个孩子,实在太艰难了。
怀着他的时候可能流产甚至一尸两命,生下他后要提防他被人坑害,要操心他读书识字。
姜湄害怕,她害怕自己护不住母亲和弟弟,她要把他们从侯府这个大染缸择出去,要是日后母亲怪罪,她也一并受着。
老夫人只恨自己不能把姜庆芳塞回肚子重新生一遍,她真是要被自己这个长子给气死了。
还有姜湄这个贱丫头,竟然这般地牙尖嘴利,叫她如何反驳。
姜渝好像一派天真,道,“大姐姐,那是大伯母孝敬给祖母的,还得要回去吗,祖母这些年可是很照拂大伯母的,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