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青石砌成的石板铺满了血都中心广场的整个地面,富甲天下的血宗将这里修筑的豪华无比,绚丽多彩的月光石发出了充满诱惑的光芒,不免是让浮空气氛中都多出了几分奢侈的味道。
广场最中心由云水晶制成的祭台充满着古怪的异香,仔细轻嗅几分却是让人产生神魂颠倒的感觉。而若是将目光完全集聚到云水晶的表面,就能看到繁杂的雕花纹路在上面快速的漂浮,陈列于祭台四角狰狞虎头倒影其中,进而栩栩如生的表现出了虎啸山林的震荡威严。
“哒哒哒。”
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从远处急促的传来了,相貌凛然威严的将军带着千名士兵的掌控了广场的每个角落,并且引导着四方隐藏阵石发出虚无缥缈的血红能量光芒。没有丝毫吝啬的光芒大面积的投射在了将军的银甲上,厚重的玄气气压顿时间翻腾跳跃而出,迫使周围观望的百姓都有些喘不过起来。看模样将军年龄已经差不多四十余岁,不过按照其所散发的玄气波动来看,真实的玄气境界已然达到八阶战士的境界,对于玄气大陆练气规律来说,以四十年阳寿练就八阶战力是一种非常夸张的速度,这意味着他已经初步拥有了在无形间掌控空间流转的能力。(玄气大陆的战力等级:1-9阶,玄王,玄皇,玄宗,玄尊。)
御马而来的将军环视了四周观望着百姓,随后潇洒翻身,走下高头战马命令士兵驱散人群,自己则是下意识的触摸了手指上用于储存物品的玄戒。(玄戒:一种储存物品的特殊灵石)
待嘈杂民众在精锐士兵的大刀剑挥舞下陷入沉默后,将军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目不直视的走上祭台,阴沉的面孔看着云水晶中所倒影出来的猛虎咆哮,眼眸中不禁是产生了许多的刺眼凌乱感觉。
沉默无声的站立于祭坛上几毫时间,将军胸腔中的气息也缓慢的平静了下来,他快速的转过身躯望向迷茫无知的血都百姓,手中变戏法般出现一卷精致华美的卷轴。
如果说在这个经济凋敝物产稀缺的时代,细软的锦帛是堪比千金的非比寻常之物,那么这卷轴便是在材质和绘画上都彰显着无与伦比着四个字眼。整体丹青的底色流淌着宛如游龙般的玄气力量,而栩栩如生的猛虎也在这些气息中四处徘徊跃动,各种精致的环纹以极为小巧的方式雕琢于猛虎四周,若有若无的光芒释放让将军也难以直视其中锐利锋芒。
这是血宗现任宗主血霸诏令,代表着整个血族和二百五十万血宗军队强大力量,它就像是一座不可磨灭的丰碑,将会永远压制在北方大地每个人的心中。
将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卷轴,脸上先是流露不可置信随后又是几分无奈,甚至面色也逐渐的苍白仿佛遇见了来自地狱死神中的鬼魅:“现颁布血宗宗主血霸诏令:右军第三军团第二联队预备役士兵,沈天,于昨日潜入血宫刺杀宗主,现已由血奴部队抓捕于血牢,于明日在血宗祭坛处以血刑。”
诏令上的字眼并不繁多但却足够的震撼人心,压抑了半晌时间的广场百姓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很快就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嘈杂中。热水沸腾般的呼声也开始大面积的此起彼伏,甚至混乱场面让天地间的血色光芒都暗淡了许多,更是让祭坛上的将军脸色青紫的可怕。
不得不说在目前血宗立储的风云局势下,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显得太过诡异也太过突兀,毕竟按照血岩遗言中所阐述的贤者为君的道理,沈天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储人选。
可在这种情况下,十七岁的孩子怎会去做刺杀宗主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穿越戒备森严的血宫,以四阶战士之力向着玄宗战士的血霸发起进攻呢,这简直是虚幻的不可思议,犹如有人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能用一口熄灭太阳。
“这不可能,宗主是名震大陆的宗级战士,实力已然是四海之内的顶尖强者,弹指挥手见便可让天地变色万物俱灭。沈天虽是天才卓绝之人,但其年纪尚浅怎么可能刺杀宗主。这件事绝对事有蹊跷,说不定是朝堂上某些大人物使得阴谋诡计,目的就是让沈天早早命丧无法参与皇储的争夺”。此话言罢原本就显现出混乱迹象的人群立刻发生大面积的骚动,大量的百姓纷纷对此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恍然间形成一道舆论的海洋将整个广场所笼罩。
将军见此场景惶恐局势不可控制,体内玄气狂暴如同洪水大江般的运转,被铠甲紧紧覆盖着的双臂也被道道灰白色气流快速缠绕,使得空间中骤然间响起了密集的嗡嗡声。同时从身体中流荡出来万千玄气也在眨眼间完成了凝结,数十道血色长蛇破地而出直飞长天,一声声壮烈的嘶鸣在空间中显示着最有力的危险。
“轰。”
磅礴的力量被将军愤怒踩踏在了云水晶上,里面的能量条纹瞬间寸寸断裂,祭坛方圆数十米的青石地板也轰然破碎。八阶战士的战力爆发还远远不仅如此,随着天空纷飞着的长蛇体型快速增大,所释放出来恐怖气息犹如魔鬼吐息般让人毛骨悚然,空旷的天空中只剩下刺眼的巨蛇漫天飞舞,猩红的信子在不停地吞吐中显得极为摄人。将军看到自己所释放出来的玄气舞蹈,眼神中的弥漫着杀气多了几分淡淡的骄傲道:“片刻之内若不散开,杀无赦。”
怒喝像是一捧冷水浇在了狂热百姓的头顶上,顷刻间便让他们完全冷静了下来,人们纷纷恐惧的望着浮空中长蛇乱舞,伤感的眨眼几分后便无奈四散而去,只留下身后那久久回荡的血色长蛇在撕心裂肺的鸣叫。
“刺杀吗,实在是一个吹弹即破的借口啊。”
将军自言自语的说着的同时缓慢的合上了精致的卷轴,望着远处皇城血宫那壮观巍峨的建筑群,不免久久凝神思考着住在哪里的究竟是怎样的权力人物,而他们又在高耸入云的尖楼阁塔中酝酿着怎样的计划。想到此处,将军手掌猛然紧握成拳,跳跃于空中的长蛇也顿时化为血雾微风,于左右摇晃间消失在天地中。
血都城东的一座豪华府邸,朱红长木做成的巨门在黑夜中沉闷着树立着,周围大量的长明灯笼投放出昏沉的光芒,恍然间让门庭上红漆看起来像极了一泼用鲜血染成的图画。
厚实的府门之后是庞大而又气象磅礴的府邸楼阁,此起彼伏的建筑按照着地面上中轴长线分裂建造,进而将人族传统的天地方圆展示出来。伴随着中轴线一路延伸到府邸的最底部,出现于眼帘中的是一座披满着鲜红琉璃瓦片的朱玉大堂,里面璀璨光石的色彩大量的流泻出来,不免是将周围的墙壁变得金碧辉煌。
“沈天的存在实在上太棘手了,他就像插在我们身体中的一颗尖刺,让整个血族都寝食难安”。说话之人面色颇为的傲气,玉面峨眉透露着他的性格有着几分豪爽,隐藏在墨色长袍下的身躯也十分壮硕,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平坦地面上突兀升起的一座小山。此人名唤血飞,是当今血宗中赫赫有名的玄气战士,如今更是在二十七岁的年纪拥有了六阶战士的力量。
“二十多年爷爷的一句改变了这个宗门的一切,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们的好爷爷临死之际究竟是如何作想,竟要将血族亲手建立起来的伟大势力,放在一个前途未卜的莫名贤者身上。这浩浩荡荡的江山若是落入异族之手,实在是让我等后背羞愧难当。”站在血飞面前的是位模样极其苍白阴寒的男人,他是血宗中威高权重的皇子血达,此刻他正将目光越过血飞看着大堂外黑漆漆的冷夜,骨子里透出莫名的嗜血气息霎时间回荡了整个空间:“我不会让沈天站在皇储的位置上的,绝对不能。”
血达惨白的牙齿死死的咬合着,发出的粼粼声响幽幽的传荡,病态般扩大的眼眸来回飘忽宛若鬼影,浓厚杀气时不时的萦绕就像处于黑暗中的暗影杀手。
血飞收敛了几分面容上的傲气来表示自己对于男人可怕性情的惊愕,心中轻缓长叹的同时,剑眉也进行着隐蔽的观察,半晌时间后猛然产生了几分嘲弄感觉,仿佛站在面前不是兄长而是阴险狡诈的奸徒:“父皇乃占据北方雄主,如今直降身段行此手段,想必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吧。”
血飞面色冷峻的喃喃自语,脑海中相应的浮现了少年那张春风拂面般平静温和的脸庞,严肃的语气中不由的多了怜惜之意:“到明日动用血刑时,就算沈天在如何的天赋异禀,恐怕也难逃血刑的痛苦。话说回来血刑也是数十年都未曾动用过的残酷刑法了,这等几乎让人经历千重疼痛的刑法在问世之处就让诸多外戚仕宦反对,如今再度重见天日不知是好是坏。”
长长的哀叹声回荡在将军府里,血飞罕见流露出来的情感犹如命运女神为死去将士谱写的亡灵之歌,听闻起来总有种悲戚之感:“血族中一些老人曾私下里评说沈天是自四百年前人族远征西方世界失败后所涌现的最具天赋之人,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武学凋敝时代的最强之人,甚至就连那被人族七国联合通缉冷家的预言师也说他是改变天下之人。”
“莫要再度言说。”血达看起来对于同胞弟弟多番言论产生了浓烈的反感,双手用力的挥动着身躯上红如鲜血的长胖,阴冷的眉眼慢慢的紧密起来宛如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这是沈天的宿命,也是我血达的宿命,更是全天下人的宿命。至于那些空前绝后的天赋,就让他去九泉之下慢慢的发挥吧。”.
于皇城中心地带的血都大殿凝聚着整个血宗最为强大的血脉,无数的强者战士都在宫殿四方角落随机待命,以拱卫庞大的统治势力得以长存发展。
在这里,满朝文武要臣不知疲倦的为千里北境构思着紧密的发展计划,无数才子谋士也从四海八方云游而来,把这里变成整个大陆最为高深的智囊军团。各种关乎国本根基的帝国大策都是由站定于这里的人类所指定规划。甚至就连当初侍奉过血岩强大战士也隐藏在这里,保卫着年轻势力不被外界力量说冲垮。
作为庞大血宗的核心领域,血都金色大殿有着如同太阳般耀眼光辉,至臻的色彩大面积的分布导致建筑像极了太阳神阿波罗的头顶上皇冠,进而保持着高调而又尊贵的气魄。
其实无需讨论宫殿的建筑风格有多么的华美,仅从建筑材质就可明白大殿是有多么的富丽堂皇,完全由黄金熔铸成圆形柱子笔直的伸向苍茫的高空,通过拉丝碾压等各种手段制作出来的花纹穹顶标榜着皇室的顶级尊荣,再加上那坐落于金花宫门两旁有着数百米高度的傲然雕塑,更是将血宗初代繁荣所积淀下来的富有资产显露无疑。
进入金色大殿中率先看到的不是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没有嗅到沁人心脾惹人迷醉的异香,唯有一圈血色池水在不断蒸腾喷涌,血红的雾气朦胧而又缥缈的晃动着,远远看去就像是罪恶之网零落而下的预兆。
漫长血池的正中心置放着一只铜质的狰狞猛虎,各种展示着粗狂力量的线条让猛虎的巨首仰天而起,锯齿般锋利万分的獠牙也刺眼的暴露出来,恍然间让场面变成了犹如魔兽肆虐咆哮的崩腾场面。
作为在血宗有着极为重要的图腾,凶性猛烈的狂虎猛兽几乎会出现在北方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在血宗治下千万黎明百姓心中,对于虎型标志的印象也如同高山大水般难以抹去。
视线越过血池猛虎来到金色大殿四周壁强,采用北方最为常用笔触所雕刻的诡异凶兽正一个又一个出现,栩栩如生的模样代表着它们在远古神话中有着极为高贵的地位,同时也在隐约中透露出来血宗对于远古武力的那种绝对向往。精美壁画更上层的建筑是令人惊奇的汉白玉石穹顶,这些从深山中开凿出来的岩石被削减成有棱有角的砖石,最终是物尽其力将其搭在了巨大的宫殿之中。
其实论起整体美感和建筑风格来说,在金色的大殿中增添大面积的白色是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无奈于当代宗主血霸特殊的恶趣味,来自大陆各家的能工巧匠都是用尽一生才华完成了君王那让人无语的想法。还依稀记得当初在大殿建筑整体完工后,身披帝冠的血霸大跨步的越过宫殿前的千阶石阶,随后表情着急的像是没了糖果小孩,甚至在跑动之余还罕见的有了几分喘息。
“这就是我想要的杰作,未来我要让血宗的国策大计都在这里诞生。”
满脸络腮胡的皇帝得意的摇晃着宽厚的下颌,整个人的模样也像是傲立于虎群之中的王者,充满着横亘整个世界的庞大威压。
自那之后,当东方的太阳散露出第一缕光辉之时,来自军政两派的百官们就会毕恭毕敬的来到这里,向着自执政以来就表现出性情暴虐的君王发出最为毕恭毕敬的万岁。
今日的夜色已然是很深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位于血宫中的达官贵人们都会安静的躺在精致床榻之上,金色大殿也只会微微闪耀由宫廷侍卫们锁执掌着的烛火,可是今夜的金色大殿却万光汇聚金碧辉煌,来自两百万军队中的高阶将领们都面色平静的齐聚一堂,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彻夜的交谈。
“今夜本是难得的良辰好景,风狂老将军理应在家中好生休息,却为何要带着右军的将军们匆匆忙忙的觐见。”厚重的就像是高山的声音来自于大殿底部的高台,上面说陈放的雕花木桌颇为的硕大,可就在体积庞大的同时却是镶嵌许多精致小巧浮雕刻文,古代那些繁杂而又晦涩的古文咒语都被以诗章的方式一一排列,细细看去竟是有着几分玄学神韵。
红木长桌后面昂首高问着的是面相暴虐的皇帝,宽厚而又青黑色皮肤上有着让人不可直视的五官,浓黑的眉眼中长时间充斥着血色的光芒,撩散于肩头的黑发也在来回无风自舞,奇异的能量光环就像是温顺的臣子时刻盘旋与左右,不免是把高台上的场面哄抬到了十分高贵的程度。
此人正是血宗的第二代宗主血霸,他的名字伴随着血宗的强盛,响彻了玄气大陆的上雄山大川以及数亿生民,甚至就连极南之地的尸魂界领域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如今掌握着北方权利的血霸正顺着自己的话锋冰冷的望向了位于大殿右侧的几名年迈将军,嘴角微微翘起的微笑弧度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危机感,粗糙有力的手掌也在轻轻敲动着红木长桌:“什么事情都重要的不能放到明日吗。”
“老臣怕明日耽搁大事,酿成千古垂恨的大错。”占据大殿右侧的将军中有着一位老人挺身而出,他看起来已经十分的苍老了,虽然眼神中的坚定神色清楚告诉世人曾经自己也是身披血甲的强横猛将,可是伴随着憔悴发白的面容上多出的几许皱纹,依然是显示出了几分大限将至的悲凉感觉。
而也就在身体状况看起来十分衰弱的时刻,这位老人却是坚定的挺直了腰肢,带有着些许磁性的声音不急不缓表达着难得可贵的不卑不亢:“老臣风狂效忠血族皇室三十余年,曾经是先代宗主手下的御前侍卫大将,后因战功彪炳被提升至右军军团长官,多年之前又是承蒙陛下之恩典信任,晋升了百万右军的最高统帅。两代宗主对老臣的恩宠有加常令我心生有愧,唯有竭尽全力恪尽职守来感激陛下们的大恩大德。但今日老臣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右军统帅的身份,弹劾当今在血宗中的做奸作恶之人。”
随着老人犹如雷震般的说话的声音愈发的有力,高台上的血霸手掌拍动的频率也愈发的加快了,就连长久耷拉着的眼眸也晃动了几分。
被风狂气势惊人的诉所惊愕到的不仅仅是高台上的君王,占据于大堂左侧的另一群将军也纷纷表现出紧张,其实论起官职和统兵数量来说,这些将军们都是身居要为且执掌数十万兵马的高级将领,在平民百姓面前当时威风凛凛无可匹敌的强者高人,可当现在风狂暴风骤雨的话语猛烈触动于耳畔,他们纷纷是不敢垂首无言。
风狂并没有在意数米之外的左军将军们是何等表情,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些凡尘琐事从来就不是值得所关注的重点,今夜他拖着垂暮之姿来到空旷的大堂只为一个公道。
血霸长时间的默然无声导致着空间中的紧张气氛在快速的凝聚,甚至都让飘散于浮空中的光芒都变得更加刺眼,也就在这个雅雀无声的时候,保持着冰山般冷静的风狂开始他进一步的言说了。“老臣索要弹劾的第一个人,是左军副统帅范鲁。”
风狂几乎是用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方式说出着几个字,衰弱的身躯快速的转过犹如一阵迅猛的长风,炽热如炬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隐藏在左面将军中的其中一人,高声的怒吼像是万千利剑般呼啸而来:
“范鲁作为统兵八十万的左军副统帅,享受皇朝荣华富贵,却屡次擅离职守虚无军法,每月私自率领上万军队前往血都北郊打猎嬉戏,此乃不行为将之德。身为朝廷大将高管,强行掠夺平民百姓田产家业,私吞军队百万军费,更威胁贿赂纪检文官,此为不守为将准则。今朝沈天以刺杀之罪深陷牢笼,可在有着千重疑点的情况下,却忽略王朝重法拒绝深入侦查,此为不行乃将之道。细数这些欺君罔上大逆不道贪污受贿无恶不作的重罪,老臣认为范鲁乃不忠之徒,请陛下剥夺他的爵位官职压如血牢候审,待诸罪证据确凿之时,以车裂之刑以正国法。”
在场的将军们在听完疯风狂所说的车裂之刑后,都是不一而同的颤抖起来身躯,面色上的苍白就好像是自己落入了五马分尸的悲惨环境。
而在将军们的惊慌抖颤中,面相酷为阴寒的范鲁却是毫不在意的抖动了刻画巨蟒的红袍,病态的苍白皮肤上勾勒着冷笑的弧度,毒蛇般的细小的眉眼眯成一条狭长直线,其中透露出来的眼神长时间的盯住老人的身躯,不免是让五官笑容有了几分笑面藏刀的感觉。
血霸回味着老人着慷慨激昂的陈词,顿感心中响起了万千雷电交织的声响,他稍微愣了一愣轻叹出一口气息,手掌拍动的频率逐渐和内心心跳达成了统一。
“老臣第二个要弹劾的人,是陛下的儿子,也是当今左军的统帅血达。”
风狂无畏的姿态将身体所散发出的老朽气质驱逐的干干净净,有力的一字一顿更是体现出了不成功就成仁的破釜沉舟:“作为皇室血族的嫡长子,本应为血宗大业竭尽全力尽力尽责,可血达皇子却在其位不谋其事,只顾结党营私扶持亲信。对意见不和之人轻则罚抄家产贬为平民,重则大罪杀伐诛灭九族,实在是有愧血族先祖们的名声荣誉。同时身为血宗最高统帅之一,治军无方庸庸碌碌,放纵下属违背国法,诸多罪行论处下来,老臣认为此乃不孝之徒。”
在这个时候大堂中的人们已经不再失措的颤抖了,因为他们都是不可思议看着老人,如同眼前这个身体苍老的单薄的老人已经得上了可怕的失心疯。
弹劾高官弹劾皇子,这该是拥有着多大的勇气和意志啊,将军们在心中暗自呢喃了几声,随后恍恍惚惚的将目光望向了高台上的皇帝,想要看看被权利包裹的君王是出何反应。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血霸本人没有半点的愤怒和不悦,面容上隐隐悬挂着的笑容也没有削减,就连眼神也在来回跳跃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老臣第三个要弹劾的人,是陛下。”
先前整体表现都十分克制平静的风狂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他稍显茫然的看着高台上随意做着的君王,心头不知不觉间产生了许多无奈和悲伤的感觉:“自二十年前陛下登基为帝以来,血宗的发展日渐陷入凋敝停滞,如今看似辉煌繁荣的血都不过是血岩宗主的昨日黄花,北方大地的荒凉待几年之后怕是又要重新来临。除了国政上的疏忽懈怠,陛下也似乎忘记了当年血岩宗主临终前的遗言,也忘记了在登基仪式上的豪言壮语,现在的陛下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猛虎,沉浸在良好的自我状态中无法自拔。恕老臣斗胆直言,陛下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是为不仁不义。”
金色大堂之落成之日就是整个血都中最为繁华的场面,甚至对于西方和南方的许多人来说这里都是人世界最为值得向往的地方,可在今天这个灯火通明的时刻,所有的热烈气氛都化为冷漠的冰山,进而让人久处其中劳累不堪。
经历过许多人生大场面的将军也不得不释怀了,因为他们不再怀疑风狂是否陷入了无止境的疯狂,而胡思直接确认老人已经就是个疯子。
摆弄红袍的范鲁原本以为风狂不过是想借沈天入狱一事抨击自己以及血达,却完全没有想到其最终更是大义凛然的指责起皇帝来,抹除红袍皱纹的手掌陷入静止,紧眯着的眼睛也缓缓的睁开犹如野兽张开了獠牙。
血霸手掌拍桌的动作久违的停止了下来,两只手掌有力的交合表示内心正在进行大范围的思绪,时不时不安摇动的脑袋也显示出了十分强烈的挣扎意味,直到这样的表情动作持续了半晌时间后,皇帝终于会心的露出一抹轻笑:“风狂老将军真是说的好一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啊,这些肺腑之言寡人听了都不免汗颜。”血霸将身躯完全靠在了王座宽大的后背上,从微笑中说出的话语是那么的诡谲离奇,就像此时正飘荡于宫门前的那一圈圈血雾。
“老臣不过说出眼见之实心中所想而已。”风狂沉声回复上一句微微弯腰躬身行礼,面容表情显示十分的朴素淡定。
“将军左一口不忠右一口不仁,最后还以下犯上指责陛下,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量。”范鲁背负双手冷笑的来到了大堂的最中央,不知为何他看起来也十分的无所畏惧,说话语气中没有半点退缩,反而有着浓重的嘲讽。
屹立于一旁的风狂听罢之后面色无情的冷笑起来,不屑一顾的沉默如同赤裸裸的嘲讽,瞬间就让来势汹汹的范鲁面色变得铁青发紫,心中无限愤怒导致着体内滚滚的玄气能领大范围的蒸腾,宛若劲风呼啸般的声音回响在朝堂之上,骤然间创造一场火药爆发般的对峙。
高台上的轻拍桌面声响再度奏响了起来,血霸站起高大的身姿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对峙公堂的将军们,看似温和的说话语气多了几分强烈的暴动:“各位将军都是我血宗的良臣才将,何必手足相残互相反目,老将军暂且息下怒火,因为寡人也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血霸故作深沉的摆动着手掌,随后仿佛躲避似的背过身穿蟠龙红袍的身影,低沉的声音顿时间像是全方位音响般的响起:“沈天作为你的徒弟,在昨日夜间刺杀于我,该如何论罪。”
冰冷话语犹如利剑般的刺痛了风狂苍老的内心,这位老人猛然间的抬起脑袋久望高台君王,保持长久时间的冷静也在这一刻化为虚无:“宗主可是亲眼目睹。”
“难道说将军连我这血宗君王的话也要质疑吗。”血霸几乎没有经过半点的思考就回答了出来,深深隐藏在龙袍长袖中的手掌在死死的紧握,甚至因为过分用力的缘故都显现出了几分青紫。
“风狂将军今日言必称不忠不义不孝,难道是在暗指自己的徒弟吗。”借着皇帝的话语,范鲁没有给风狂半点的反应时间,气势颇为得意的开始唇齿相击:“刺杀宗主落日天牢遭受血刑,本就是律法铁条,风狂将军却多加出言辩解,难道是说你们师徒二人勾结起来谋害宗主不成。”
“住口。”
或许是自觉自己的话语分量太重,对于为血宗立下赫赫战功的老人打击太过强大,血霸在听到范鲁肆意妄为之语后,立马便开始了怒声喝令,同时强大的玄气威压也在眨眼间碾压而出,很快便让玄气战力高达八阶的范鲁哑口无言面容憔悴。
“明日的血刑该怎么进行就如何进行。”
背对着众人的血霸无神的垂下了面容,赤红眼眸中的些许失落也似乎表明了这个男人目前境遇并不好过,他就像待在冰天雪地里的野兽,虽不会因为寒冷而葬身雪原,内心却是因为种种因素而点燃不起温暖火焰:“趁着今夜余留的些许时间,去看看养育了十七年的孩子吧,其实你也应该明白,在十七年前的雨夜中,他就应该是满地血尸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