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望不到尽头。

夜空上繁星点点,却被乌云遮挡了光芒。

国际影视大会馆即将在今晚宣布新一代影帝影后的诞生,这是无数影视工作者为之奋斗的目标,更吸引了各大媒体的目光。

奢侈的高级羊绒红毯上,各大影星争奇斗艳,无数摄像机、闪光灯、礼服裙重叠在一起,人声嘈杂,灯红酒绿。

今夜注定是一场狂欢。

韩漪尘站在五十层高楼的落地窗前,看着窗户外突然飘起的点点细雨,神色是说不清的复杂。

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多的情绪?

那双犹如月色的水色之眸,喜悦夹杂着悲伤,快乐伴随着痛苦,骄傲中又不乏遗憾,矛盾至极。

韩涟城现在应该穿得她最喜欢的c家礼服裙,享受着所有人对她的恭维吧?

她早就想到了今天的结局。

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影后桂冠,她韩漪尘为之奋斗了三十年。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场空。

明天,各大新闻板报的网站上,“韩涟城获封影后,三十年只为今天”的头条就会刷屏,所有人都会为她献上掌声,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自己。

韩漪尘碰了碰早已僵硬的脸庞,指尖有湿润的触感。

三岁之后,她没有再掉过眼泪。

“轰隆————”

突如其来的闪电与暴风席卷了这个城市,红毯上的美人们淋成了落汤鸡,在摄像机的照射下扭曲了一张张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庞。

韩漪尘猝不及防地瞪大双眼,心脏处传来的痛感一下子蔓延到她全身,令她无法站立,痛苦地蜷缩起来。

“药、药……”韩漪尘嘴唇泛白,意识渐渐模糊。

一个被刻意遗忘的事实顷刻间撞击了她脆弱的脑神经。

今天是韩涟城最重要的封后之日,一家人早就离开,没有人还记得她,更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

韩漪尘一时间被抽空了力气。

抑制疼痛的药丸放在她房间的抽屉,但她自己却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吗?

韩漪尘捂着阵阵发疼的心脏,天空降下雷电,照亮这个冰冷的城市。这里建筑林立,大厦高楼数不胜数,却没有她能驻足的地方。

不……不是的。

韩漪尘狼狈地趴在地上,一步步挪向那救命的药品,匍匐着前进。

我不会就这样死去……绝对不会。

她艰难的、缓慢的,却又坚定的,用力地爬啊。

终于,她来到了那个房间,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颤抖着手翻开抽屉。

药瓶倾倒在地,空无一物。

韩漪尘虚弱地靠在雪白的墙上,脑子里清晰地闪过今天韩涟城鬼鬼祟祟摸进自己房间的模样。

原来人在临死的时候,脑子真的会一下子特别清晰啊。

失去意识的时候,韩漪尘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C市某个杂乱的小屋内,一名瘦弱的少女面色滚烫发红,寡淡的眉头紧皱,面容阵阵发白。

“真是死丫头一个!这种天气也能发烧,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身子哟!”刻薄的咒骂声从屋外传来,即使隔着一层铁门也能听得清楚那语气中的嫌弃之意。

“别管她了,明早应该就好了。”不同于先前那女声的愤懑,这次的是男声,低沉沙哑,却有些隐隐的不屑与自得。

“真是臭丫头赔钱货!我每天累死累活还要照顾她,晦气!”

韩漪尘做了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不叫韩漪尘,她叫宫漪尘。

从记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生活的这个家庭,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庭。

梦里她有个凶恶的养母,叫叶丽芳。养母把她从孤儿院带出来,只是为了养个做事的丫头,照顾她和她的亲儿子宫洛寒。

宫洛寒高三毕业后没有工作,只是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仗着母亲的疼爱,还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把宫漪尘当成自己的丫鬟、保姆。

宫漪尘已经十七岁了,又瘦又矮还有些驼背,看起来和十三四岁差不多。

常年的家务活使她本该柔弱滑腻的手掌粗糙得不像样子,校服穿了又穿洗得发白,每天不仅要上课还要准备家里一日三餐。十七岁了,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有些怕人。

宫漪尘,韩漪尘……

万千股不同的思绪结合在一起,扭成一串麻花,炸得她头脑发疼,头昏眼花。

片刻后,混沌的思绪又一股股分开,相安无事地排列在她的大脑中,体温慢慢下降,令她感觉到了一阵平静,陷入疲惫的沉睡中。

次日,天光大盛。

韩漪尘猛地从床上弹起,眼里写满惊愕。

她有些迟疑地伸出双手,手掌很瘦很小,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伤痕和老茧。

这……这不是她的手!

韩漪尘慌乱地从床头柜上拿来一把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

这是……

韩漪尘指尖发颤,差点拿不住镜子。

宫漪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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