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何辞镜那个疯婆子偷瞧卓王沐浴!”

秋风时季,西风落叶,遍地金黄枯叶。

何府下人闲暇之际,暗中交头接耳。

听闻此讯息,有下人惊诧扬眉:“此话当真?何辞镜竟如此胆大包天敢瞧卓王沐浴?”

雅房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紧紧裹在蚕被之下,厄运悄然朝她袭来。

领头士兵可不管此处是何地,贸然闯入又会如何,他们既奉命而行,只需完成目的即可。

领头士兵猛地掀起蚕被。

一股冰凉之意卷席周身,硬生生将何辞镜从梦中拽醒。

“此人便是何家大小姐,偷窥卓王沐浴之人,卓王有令,亲自逮捕何家大小姐,无须客气!”

领头士兵一声令下,他身后立即有士兵前行,将何辞镜死死架住,无论她做何抵抗,皆是水镜空花。

一处雅苑,白玉石下,潺潺流水,说来也怪,这泉眼也不知在何处。

卓王就在这院子,一袭青衣,发束起,背对着何辞镜坐在凉亭中,手头正玩弄着茶杯。

这人分明就在眼前,周身寒气逼人,不似人间之物,单是背影,就俊得似天人。

领头士兵对着押解着何辞镜的士兵示意着,士兵们便带着她前进了步。

领头士兵复命:“回禀卓王,小的已将偷窥您沐浴之人押解至此。”

“脑袋取了。”

凉飕飕的男声折入何辞镜耳,迎面的微风忽化冰刃,直锥人心。

寒气从脚底生起,一路而上,将她一整个人包裹在寒意中。

男人回头了,五官曲线紧绷着,如鹰犀利的视线紧锁着强行被士兵按压,跪至地面的何辞镜。

鹰眸挑起,眼中藏匿着怒火,他这一起身,连带着狂狷冷意一同站起。

卓曙隐来到了何辞镜身前,微微俯身,鹰雅伟健的身姿像极了正捕猎物,修长好看的手伸出,按住了何辞镜的下巴,另一手直将何辞镜的面纱抓起。

狰狞丑陋的脸庞入眼,卓曙隐视线丝毫不改,未因这张脸露出闪躲之色。

眼前之人容貌俊郎,乃卞城无数姑娘们的梦中情人,她这张脸却与卓曙隐形成鲜明对比。

“动手。”卓曙隐的眼夹杂着丝丝寒意,无人敢直视。

领头士兵拔剑,让士兵死死按住何辞镜,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

冰凉的剑直抵脖颈,寒意四起,命已不是自己的,何辞镜更是嚎啕大哭,可嘴早就被堵上。

琼西阁聚宴,卓曙隐处理事务恰好过路,正在雅厢房沐浴,哪知暗中有人偷窥,偷窥之人容覆面纱,眼尾处朱砂痣清清晰入眼。

这人正好符合,横竖人已抓来,是与不是,先拿了脑袋再说。

“卓王,此人毕竟是何府大小姐,倘若真拿了脑袋……”说话之人是卓曙隐的得力手下,阿溢。

卓曙隐冰凉的视线从何辞镜身上一扫,后者吓得直抖身体,却只能咿咿呀呀瞎叫唤。

忽而,卓曙隐的唇一扬:“丢狼窝,生死由天。”

城外有处山,名为狼山。

此山有一巨大猎场,放着数不清为人圈养的狼,进了狼窝,想活着出来不易。

可若是何家人手脚快些,想救下何辞镜,并非不可能之事。

银月之下,大地覆了层银光,风飒飒拂过,落叶声显得清脆、孤寂。

狼窝中,一少女瑟瑟发抖,蜷缩至一块,胆怯的眼警惕地看着周围。

狼的叫唤声时而入耳,少女唯恐被狼吞了,在一旁哭泣。

少女正是何辞镜。

她也不过是未出阁的女子,年纪尚幼,遇此场合也唯有六神无主的份。

哭声引来恶狼,她吓得起身狂跑,她一动,狼发了疯似的追着她。

狼嗷嚎大叫,引来同胞,一时之间,数不清的狼紧随何镜辞身后。

体力不支,恶狼扑涌而上,这些狼,都是食人的,有猎物出现在猎场,恶狼自然不会放过,便朝着她直涌而来。

“啊!”

何镜辞孤立无援倒在地面,尖叫声被恶狼的嚎叫淹没,恶狼张开狼口,对准何镜辞的四肢狠狠咬下……

她的瞳猛烈缩动着,恐惧充满双瞳,脑袋一片空白。

死亡逼近,她却毫无反抗之力。

卓府,卓曙隐双手负后,立身于窗口处一言不发。

阿溢端着茶水入了屋,放置好茶水,这才来到卓曙隐身前:“卓王,人丢入狼山有半个时辰了,这会,怕是死透了。”

“这何家人,倒还真想让她死,毫无动静,就好像,何辞镜对他们而言是外人。”卓曙隐神色从容,深邃的瞳平静如潭。

看来,这何大小姐在何府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狼山,银月将狼群照亮,狼有着一袭茂密,令人发指的长毛,狼口中的长牙在月光折射下,越显狰狞。

地上,何辞镜的肉体正被狼吞食着,少女没了呼吸,双眼狠狠瞪着,恐惧感布满了双瞳。

恶狼的美食盛宴仍在继续,空中忽而飘来一块散着灼目光芒的玉。

那块玉,朝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何辞镜靠去。

玉逼近,狼群似看到可怕之物,竟吓得跑了!

“这张脸……竟与我有几分相似,倒是可惜了这长疤。”玉里传来了女声。

世明玉,拥有莫大的力量,能够存魂、乃至寄魂重生。

何辞镜彻彻底底断了气,玉靠近了她的额,一道虚幻暗淡的身影从玉中走出,凝望着身前血肉模糊之人,叹了起:“又是一个可怜人。”

虚幻身影伸手,摸了摸何辞镜,刹那间,何辞镜发出夺目之光,方圆百里皆能瞧见此光!

世明玉能浴火重生,也能毁百里,灭一切之物。

幻影与何辞镜融合,世明玉的光瞬移暗淡下,主动挂在了何辞镜的脖颈处。

血肉模糊之地竟开始重生,重生的肌肤光嫩至极,女子却出了一身汗,疼痛感刺痛神经,她紧紧攥着拳,蜷缩至一块,忍耐着浴火重生之痛。

夺目的光硬是让阿溢停下脚步,愣神盯着前方,惊诧至极。

这光还是从狼山发出的,莫不是,出了变故?

“这光,百里之内皆能瞧见,看来今日我务必跑趟狼山,一窥究竟。”阿溢身后忽传男声。

阿溢未察觉有丝毫脚步,急急回首,身后正站着一黑衣男。

男人身形挺拔,银光之下,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另半张,顺着光,曲线显得格外柔和,邪妄的眸紧锁前方。

卓曙隐开口了:“这光不简单。”

“卓王,你怎会出现在这?”阿溢忙道。

“今日是生母祭日,无心睡眠,便出来瞧瞧,一瞧便见到了这光。”

卓曙隐缓声回应:“光已逝,我们快去瞧瞧。”

狼山,一片寂静,瞧不出此处发生过什么。

卓曙隐与阿溢来到了狼山。

耳畔传来了脚步声,何辞镜猛地睁开双眸,使出为数不多的力气,将丢弃在草地上的面纱拿了起来,覆于脸庞上。

浴火重生、脱胎换骨,都是种蜕变,经历蜕变,再加上她刚刚融入这幅身体,哪有过多的精力。

别说是抵抗,就连起身站足脚跟之力,都没有。

“卓王,你瞧。”

阿溢与卓曙隐并未发现异样,要说发现,也只发现了何辞镜。

卓曙隐垂下眼帘,目光扫向阿溢手指之处。

一道娇小的身影,紧紧蜷缩在一块,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

若非地上的人儿,时而颤抖着,别人兴许都以为人早早死了。

“没想,这人还活着。”阿溢惊诧道。

狼山的狼,嗅觉敏锐,但凡有风吹草动,亦或者是外人进入猎场,便会成群结队而来。

何辞镜进入狼山,也不是一刻两刻,还活着,倒让人意外。

卓曙隐踏步而行,停步于何辞镜身前。

小小的人儿缩在那,可怜巴巴的。

衣着凌乱不堪,这缺一块那缺一块,银光照耀,白皙的香肩直入眼帘。

阿溢随着卓曙隐前行,瞧见衣冠不整的何辞镜,瞳孔一缩,急忙转头,背对着何辞镜:“公子,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生死由天,她既留了口气,那便是她的命,带走吧。”卓曙隐脱了外套,盖在了何辞镜身上。

瞥眼之际,他主意到了何辞镜脖颈处的一块玉。

没了光彩的玉,瞧上去平淡无奇,卓曙隐的目光直落玉上,剑眉微挑,眸色一沉,男声清冽:“阿溢,可还记得方才的万丈之光?”

“记得。”

那光前不久刚出现在眼前,阿溢又哪会那么快忘了。

“她脖子上的玉,是世明玉。”卓曙隐忽而俯身,横抱起何辞镜,腾出一手,轻轻抚摸着世明玉。

世明玉外表并无奇特之处,外人瞧了此玉,也不会认为此玉是世明玉。

若非他有缘,曾亲眼见过此玉,恐怕也认不出这玉是方世玉。

轻飘飘的男声入耳,却让阿溢的心底掀起了阵惊涛骇浪,目光直转世明玉上:“这……世人皆求世明玉,传闻世明玉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起死回生更不在话下,就连王上也秘密求此玉,这玉,怎会如此普通?”

眼前的玉色泽一般,圆圆小小的,怎么看都不像传闻的世明玉。

换句话说,就算将这玉丢在地上,寻常人家也未必会捡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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