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轻轻笑了笑,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喽。”杜泽漆于她而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自幼跟随父亲习武、从军,比云裳大不了几岁,却一直护着她、让着她,如同她的亲人一般,所以云裳对这位哥哥也是一直很坦诚的。

“你若是不开心,我们就一起……”

“泽漆哥哥!”云裳打断了杜泽漆的话,“泽漆哥哥,我吃饱了,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接下去的话云裳不愿再听,她只愿自己没有想多,泽漆哥哥一直也只是把自己当作妹妹疼爱,仅此而已。

杜泽漆还未缓过神来,云裳已经走远了,徒留下他一人暗自失神,原来,自己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吗?

三日后,云家一行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定远侯和云裳、云锦同乘一轿。云锦趴在云裳的腿上,“阿姐,我们还还能回来么?”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云锦早已习惯了边关的大漠风光、风土人情,突然要走,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恐怕没什么机会了。”云裳抚摸着云锦沮丧的小脑袋,撩起车帘,再看一眼窗外的风光,心中默道:“再见了。”

王京。

“这就是我们云府?好漂亮啊!”一下马车,云府府门就已在眼前了。

“嗯,我们这么多年都在边关,这宅邸还是杜宰相费心着人修整的。”云青葙解释道。

云裳点了点头,“真是有劳杜伯伯了,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谢。”

“何必如此客气!”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人,四五十岁,衣着华贵,眉眼含笑,朝着定远侯拱拱手,“侯爷别来无恙啊,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吧?这就是云裳吧?都长这么大了呀,出落成大姑娘了,真有令夫人当年的风采气度。”

这位便是杜仲,杜泽漆和杜零榆的父亲,手眼通天的宰相大人。

云裳笑着福了一身,“杜伯伯安好。”

云锦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着福了一身,“见过杜伯伯。”难得如此的乖巧。

“好好好,都好!你们在边关一切都好吧?我那两个混小子没少给你们添乱呢吧?”

平常提起杜零榆,云锦都没一个好脸色,那个家伙又烦人又爱捉弄人,这些日子都没见他,云锦心里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听杜宰相真的一提,心里竟莫名有些难过。

“哈哈哈哈哈,杜大人多虑了,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老兄啊,云裳这次回来,不久就要入主东宫了吧?我先向您道喜喽!”

“哎呦,杜大人,我都糊涂了,怎么让您站在屋外呢?走走走,进屋说去。”

云青葙招呼着杜仲进门,云裳等人应声跟上。

“好好好,进屋说。”杜仲从善如流。

他们之间的对话云裳并不怎么关心,早早以“车马劳顿、身子不适”为由回屋歇息了。这个理由杜仲自是不会生疑,一个小姑娘家的,坐了一个月的马车赶路,身子不适很正常。关心了几句便催着她下去休息了。

旁人虽不知道,云青葙和云锦心里可是明镜儿似的,他们确实坐着马车赶了一个月的路,可云裳别说坐马车了,就是让她骑马回来,那也都一点儿事儿没有。但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二人谁都没有拆穿她,这种行为俗称——惯着。

云裳回屋后当然不是真的躺下休息了,而是打开了一个雕花箱奁,拿出层层衣物,最底层的那件火红嫁衣映入眼帘。

云裳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出来,平铺在床上,指尖轻轻抚过它的每一寸料子。这件嫁衣她整整做了三年,从取材到针脚,无不细致用心,嫁衣上的刺绣图案每个都栩栩如生。

她想起那日泽漆哥哥问她,可会开心?怎么会开心呢?皇上确是云锦口中的纵情酒色之人;怎么会不开心呢?她一针一线做了三年的嫁衣,就是为了在大婚那日穿给他看,做他最美的新娘。

这其中,几多纠葛,谁又能说的清呢?开心与否,又岂是一两个字就能道得尽的?

有人成亲之日哭断肠,婚后却也和美幸福;有人说嫁娶不须啼,丈夫却有了二心。只是他这夫君,后宫已不知纳了多少人,数不尽有了多少心了,如此,也还是要嫁吗?

她若是不想,凭她的智计、凭定远侯府的势力,没有人能逼得了她,哪怕他是皇上也不行,可是,为什么不反抗呢?

云裳自嘲的笑了笑,慕容琛,你说这是为什么?

一月后,圣旨如期而至。云裳心道:“这皇帝虽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底下人办事效率却是一流的,这一大清早就来扰了本姑娘的清梦。”云裳低垂着脑袋听着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喉咙宣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府嫡长女云裳,端庄贤淑、温厚恭顺、蕙质兰心,有一国之母之威仪气度,朕心甚悦,尊封为后,赐封号孝德皇后,望日后琴瑟和鸣,永结秦晋之好。钦此!”

“臣女云裳,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心却道:“好个端庄贤淑、好个温厚恭顺,日后倒要好好展示展示,何为贤淑、何为恭顺。”

如果说一大清早毁了云裳清梦的这道圣旨只是稍稍让她有些不爽,那这聘礼就是叫她大跌眼镜了。

几十个雍容大气的紫檀木制成的箱奁,走在路上确实是招摇过市,惹人艳羡,可打开来一看,竟全都是些破烂玩意儿。云裳双手叉腰,环视了一圈,掂了掂一匹缠着蜘蛛网的破布,戳了戳一个壶口破裂的水壶,水壶应声碎裂,云裳点了点头,果真是碰得一手好瓷。

一帮家丁奴才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余光可一直都注意着云裳的反应,生怕她一个想不开提着刀单枪匹马就杀进御书房。

可她竟然点了点头?这是什么反应?总不至于小姐就喜欢这些破烂玩意儿,那皇帝小儿歪打正着,恰好投其所好了吧?还是说小姐已经完全气糊涂了?

“小姐,你要实在是难过,可千万别憋着,老奴这就去禀报老爷。这口气,咱不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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