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gina。”商时渊淡淡开口，声音中隐隐带着寒凉的警告。
秦凉素却在洛桑晴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心口又传来熟悉的痛觉，五年前深夜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死死压住了推开洛桑晴的冲动。
五年前的那一夜，她是怎么像狗一样挣扎着爬到马路上去，艰难地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去医院的。
这一切苟且痛苦不堪，她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她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缓缓转头，呆滞地望着一旁的男人，唇，只剩下灰白一片，“我……明白了。”
懂了，她……都懂了。
原来，他留她，是因为她“还有用”。
闭了闭眼，秦凉素想到了自己面前的男人有多强大，
她再清楚不过，他，商时渊，是她，秦凉素，惹不起，也斗不过的那类人。
正如他所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高达上千万的违约金，一贫如洗的她，拿不出。
“如果，我坚决不同意呢？”女人问出心里的最后一点点期盼，那期盼的火苗甚至微弱得被风一吹，就会熄灭，
但依旧，还是忍不住，她想……万一呢，万一他还念着当年好歹和他同床共枕的两年“夫妻生活”，万一他还有一点迟疑，万一他有那么一丝的怜悯，万一……
“法院见。”桌面上，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
啪嗒——秦凉素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颗心，四分五裂着。
她缓缓抬起头……“我明白了，我，接受。”她不再迟疑，不再挣扎。
只要对手是他，她从没有胜算……此刻，她恨极了自己该死的清醒着！
她想到了医院里的儿子，想到了五年里的一切，因为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小小的孩子，母胎里带着先天性的心脏病出生，多么艰难的活下来，受了多少苦楚。
想到那孩子懂事得咬牙痛得难受，也不开口在她面前喊一声“疼”。
而此刻，她的儿子需要高昂的医药费！
她问他：“ＡＤＳ会付我薪资吧？”
男人却瞬间眯了眼，似乎要将面前这突然冷静改变了态度的女人看透，半晌，薄唇一勾：
“自然。薪资加倍，五万如何？”
秦凉素缓缓地站了起来，与洛桑晴面对面，咫尺距离，向着洛桑晴伸出了一只手掌：“洛小姐，共事愉快。”
如同七年前的那一个早晨，那天，阳光明媚，她怀着幸福的向往，也是如同此刻这样，向着洛桑晴，伸出了手掌，她和洛桑晴的手，握在了一起，她说，桑晴，共事愉快。
一切，都像七年前的那个早晨……只是，洛桑晴的手掌依旧细嫩如初，而自己的，已然布满老茧。
……
下午
ＡＤＳ大楼
总裁办公室里，陌城一脸愕然地看着还没有阖上的办公室门，就在刚刚，他居然看到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女人！
等到那女人走了，陌城才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商时渊：
“阿渊，你什么时候找到凉素的啊？”
原本正翻开一个合作案的男人，瞬间停住了翻页的手掌，眯眼犀利地射向桌前怪叫的陌城：
“凉素？”商时渊似笑非笑，另一只手上，白金壳的钢笔，笔套优雅地抵在性感的下巴上：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和她这么亲密？”
“额……”陌城被问了愣住，随即，眼中露出狐疑……这厮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也吃醋？？？
“以后，请称呼她，秦经纪人。”
“……”
陌城好半晌无语，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桌上一份文件，随即顺手拿起，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满眼呆滞地望着办公桌后的男人：
“阿渊……你找到她，不会是又要拿她来挡枪吧？”
这份合约分明是七年前秦凉素那个女人签的经纪人合约，合约期是八年，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合约是他办的，只是那时候，他在准备这份合约的时候，就很清楚，这份合约对于那个女人，有多不公平。
在这以后，他就和身边所有知情的人一起，看着秦凉素那女人天真傻气地沉浸在幸福之中。
有时候，他看着那女人沉浸在“被宠”的甜蜜中，她脸上露出的幸福笑容，她憧憬未来蓝图时那张小脸上都在放光，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阿渊身边亲近的人，手下、死党、洛桑晴，所有人都知情，惟独，那个——“商太太”本人。
陌城看着商时渊似乎默认，顿时心中一颤，死死抓着手上的文件，“阿渊！太残忍了！我不同意！”
他实在不敢想象，要那个女人再经历一次那种事情！
陌城伸手就要把手上的合约撕掉，来不及动手，斜刺里一只大掌伸出，夺了过去。
陌城不肯放弃，试图说服商时渊：
“阿渊……秦凉素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要逼疯她吗？”
商时渊危险的眯起眼，声音凉薄无比：“阿城，你管的未免太宽了。”，话锋一转，隐隐警告着：
“以后，离她远一点。”
陌城突然顿住，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猜测，“等等……你不会是特意用这种方式留住她吧？”这种最笨最笨的方式？假使真的被他猜中，他只能够说……阿渊到底是多么想要留住那女人，又多么没有自信留住那个女人。
商时渊倏地绷起了脸，他本比陌城高出半头，垂眸落在陌城的脸上，薄唇肃然地紧抿，半晌，
“你想多了。”清淡地落下了四个字。
又重新落坐办公椅上，继续之前的工作：“我只是要引出那些藏在见不得光处的蛀虫。未来的商家主母不应该也不必活得担惊受怕。”
陌城没说话，只是望着商时渊……如果阿渊真的是又要用秦凉素那个女人当挡箭牌，他怕有朝一日，阿渊会悔不当初。
“阿渊，你还记得五年前，我问你，后不后悔。
你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陌城没指望商时渊回答，他继续说道：“你说，后悔，这辈子不可能。”陌城顿了下，别有深意道：“但愿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话落，陌城无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