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热闹无比的闹市街头上,夜色已深,来这里吃宵夜的老餮们却是络绎不绝。

初春,乍暖还寒,到了夜间还有些凉意,唯独这条热络的街道上永远不缺乏暖意。

四个年轻的身影正聚在一起撸串,桌上桌下,数不清的竹签啤酒倒了一地。

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声音最为洪亮,他又吹了一瓶啤酒,拍了拍桌子,“大强!再干一杯,咱们天涯何处无芳草!”

说完,他打了个有些湿气的酒嗝,又招呼着老板娘再来二十串羊肉。

被称为大强的男孩全名林自强,被T恤运动裤遮住了结实的肌肉,因而看起来很是斯文,有一种格外干净的气息。如果不是气质里太过沉静成熟,或许会被当成高中生。

他微微笑笑,也喝了两口啤酒,“三胖,我没事,其实如果你不吼这么响,我估计我分手的事情还不至于变成街知巷闻。”

旁边两个早就醉到七分熟的人跟着吃吃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长得皮肤白皙又细腻的男孩子开口,其实他就喝了没多少啤酒,不过整个脸都红了,而且醉得厉害。

“要我说呢,咱们寝室里除了本少爷长得祖坟冒青烟,也就是大强五官最端正了。当初人家小姑娘贪图美色自个儿过来告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也就是……到了现在,人家知道要奔着房子车子去了,这才找了个有钱的,大强唯一吃亏的就是这三年里没把人给办了,现在倒好,这白菜长大长圆了让猪拿去拱了。”

“四美,你不毒舌就难受是不是?反正要我二傻来看,她叶可欣就一捞女。大强家里什么条件她明明知道,今天要买包明天要买表的,是我早就俩耳光上去了。”

“行了,又不是开批斗大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她也把最好的三年多时间都留给我了,女孩子的三年也挺宝贵的。再说,当初我就说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她也明白这一点了,不是很好吗?”林自强给不会用玻璃瓶喝啤酒的四美把酒杯满上,又把三胖的羊肉串翻了个面,熟了的直接放到他碗里,再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吃得满脸都是油的二傻,“今晚上吃得是咱们304寝室的散伙饭,不扯外人的事儿。你们就业的事情都搞定了吗?”

三胖嘀咕了一声,“就没见过你不理智的时候……”

几个人看了看林自强,不再作声,安分地吃起了羊肉串,过了一会,又辗转聊起了其他话题。

这四个人都是江城一所985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应届毕业生,当初刚开学的时候,他们分到了一个寝室,按照年纪,林自强排老大,担当了寝室长,包下了整个寝室的卫生工作,之后再排了二三四。

酒过三巡,几年青春时光一点点回顾了过去。

二傻其实不傻,相反是个家里条件挺不错的二代,人如其名,叫钱多多,念书也就是听家里话来镀个金的。这不,毕业后家里给开了个小公司任由他折腾;

至于排行老三的胖子,本名梁超。是个能说会道还能喝的主儿,已经找了家公司实习干销售了。

至于年纪最小的四美……他叫梅衍之,来自书香门第,犀利、毒舌、还长了张挺漂亮的脸的,大一那年选校花的时候不知道哪个丧病的在校园论坛里加了他的选项,还给PS了女装,不明就里的一群人全给他投了票,最后知道是个男人的时候,全校都沸腾了。

二傻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问四美,给多少钱能让他变成女装大佬。

四美还挺有节操的,“不用给钱,考试分数超过我了那我就穿上女装去操场上溜一圈。额头还贴上四个字儿:愿赌服输!”

然后大二期末那年,花了重金请了一群家教的二傻如愿以偿让四美穿上了黑丝和短裙,用美腿写下了江城大学的传奇故事。

说起这件事,几个人又是一阵狂笑。

四美非常后悔地跟林自强控诉:“早知道我就让他考过你试试看了,当时都不知道这货还能有学霸属性,也就你个学神能压住他了。”

因为年年全系第一的名次和优秀学生的奖学金都毫无悬念地落入林自强手中,加上他平时大多在打工,于是落了个学神的称号。

林自强笑笑,哪有什么学神,不过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加倍努力而已。

三胖咳了咳嗓子,“大强,那你的工作,定了吗?”

林自强顿了顿,“还没。”

说来讽刺,他在大学期间念书一直名列前茅,但到了社会上,他发现成绩,并不是唯一。

四美很关切,“那你有什么打算?”

林自强语气淡然,“我得先回去看我爸一眼,他干活时摔着了,伤了腰。”

二傻楞了一下,“可是你甘心吗?现在是毕业季,找工作也就是这阵子好找了,过个把月,用人单位那儿就饱和了,现在找工作不容易,你要不等过阵子再回去呢?”

林自强摇摇头,“我爸妈把我拉扯大,要是我现在不抓紧回去照顾,他们就真白养我了。工作总能找到,但是爸妈就这么一对。”

三胖倒吸一口冷气,低声感慨道,“爷们。”

之后气氛就渐渐冷凝下去。

谁都知道林自强这么一回去,会错过太多。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林自强看了看表,“我明天一早的火车,回去洗洗睡了。”

几个人AA付了账,林自强一个人回到学校。

二傻是本地人,自家有不止一套房子,平时就不怎么回来;三胖已经住了公司的员工宿舍了;至于四美,也早就去了新的学校开始读研了。

所以,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林自强看了看自己某宝上20块钱买来穿了3年的运动裤,和一双已经有点磨损的运动鞋。默默换下了它们,起身,最后一次在这里洗脸、刷牙。

都说大学是象牙塔,隔绝了社会上尔虞我诈的风雨,可就算是这样,对林自强来说,这座塔也从不是遮风避雨的港湾。

念书,打工两头兼顾,两千多一个月的生活费,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轻松问爸妈开口,一句话的事情。他要每晚在用餐高峰时段到餐厅洗两千多个杯盘碗碟,或者在ktv端上十个晚上的果盘酒水才能换来。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游戏,那么别人的都是新手难度,他的开局就是地狱级别。

他把脸埋进手里,微微有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特殊联系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是老家来的电话!

这大半夜的?难道是他爸情况又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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