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枕头,陌生的床。

是在酒店里!

一激灵坐起来,衣服从身上滑了下去。皮肤上的痕迹和身体传来的酸痛告知她发生了什么。何晓曼咬住下唇,她完全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她用力捶打自己的头,也只想得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个人喊:“……晓曼!”

那是认识她的人。

那是……谁?

何晓曼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磨砂玻璃上男人模模糊糊的影子。是——谁?她想要起身去察看,这时候浴室门开了,男人只裹了一条布条走了出来,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瞬间打湿了地毯。

何晓曼松了口气:是洛航。

洛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还真是恶有恶报啊,何晓曼。”

何晓曼睁大了眼睛:“你这个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洛航笑了,那笑容里多少轻蔑的意思,“你看看你自己,来,你对着镜子看看你自己!”

他把何晓曼从床上拽下来,唯一能够遮蔽身体的衣服也从她身上掉了下去——那不是一件完整的衣服,而是被撕开的衣服的碎片,发生了什么很明显。

何晓曼被洛航拽到镜子面前,晶莹的镜子她全无遮拦的身体,身体上不知道多少痕迹——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何晓曼试图想要挡要害,又被洛航拉开手,洛航露出嫌恶的表情,他说:“挡什么挡!”

何晓曼咬住唇,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当时洛航和韩疏影走得那么绝情,她心里是绝望的。没想到他还会回来,回来又和她……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趁着她昏迷的时候,但是——

他在她身上留下这些痕迹虽然让她觉得很羞耻,又很甜蜜,但是——

但是他们是夫妻啊。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吗?何晓曼不明白为什么洛航会是这样的脸色,还有什么恶报不恶报的,她不解地看住他,怯怯地说:“洛航——”

“怎么,不叫我洛总了?”洛航冷笑一声。

何晓曼越发糊涂了,她根本不记得迷迷糊糊中发生过什么,她低声说:“洛航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你做错什么了!”洛航冷冷地说,“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镜子里的你自己,你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我——”何晓曼脸色苍白,“我还是不明白……洛航——”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洛航指着镜子里十分不堪的身体说,“我赶到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何晓曼迟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被侵犯了,她的丈夫说她活该,说她恶有恶报,说——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你知道自己有多脏吗?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艾滋,有没有性病,随便找个人就——”

“我没有!”何晓曼终于尖叫出了声,但是她根本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她当时中暑了,她昏过去了!于是这时候她就只能抱住头慢慢蹲了下去,“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反反复复地说“我没有”,没有更多的解释,就好像她所有的词汇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她能够接受和洛航——哪怕在他只是发泄,哪怕他对她已经完全没有爱意,她也能够接受。

她不能够接受的是——

洛航冷笑一声:“你也不用跟我说你没有——反正我也不会碰你,你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也不管我的事。”

他走开去,慢慢穿上衣服,心情十分复杂。他眼角的余光就能看见何晓曼现在的样子,看见她的崩溃——想必两年前小雨也是这么崩溃,不,小雨比她更崩溃百倍,她是在清醒的时候被——

“这是她应得的,”洛航对自己说,谁让她随便上男人的车,随便坐在别的男人的副驾驶上,结果被人带进宾馆开房。幸亏他及时赶到了,及时换了房,然后……是他没忍住。

是,是他误导她,让她以为自己被陌生人凌辱。

“这是她应得的。”她活该受到这个惊吓。

洛航拉开门要走出房间,忽然何晓曼扑上来,她抓住他的袖子:“洛、洛总——”

她又叫他洛总了,洛航下意识地不悦,呵斥说:“放开!”

“洛总,”何晓曼却不肯松手,她拉住他说,“我、我下午还有一个采访,很重要……很重要的采访,洛总你帮我买件衣服上来好不好?”

她并没有这么快从巨大的震惊、巨大的恐惧和巨大的悲伤中挣脱出来,她只是暂时麻痹自己,她还有工作,她还要去采访,她必须保住她的收入,那是她父亲最后的生路——如果洛航不要她了的话。

洛航不会再要她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一个事实,他早就不要她了,今天发生的事,只是进一步加剧了这个情况。

果然,洛航狠狠甩开她的手:“想得美!滚!”

何晓曼被狠狠摔倒在地上,头“砰”地撞上桌角,一阵头昏眼花,一行鲜血,缓缓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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