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奥兹三人就来到了老屋前。
原本就散发出阴森气息的宅院在这个时间的阴暗天色下更显出一丝诡异,从院门处看去,这幢房屋在暗蓝色的天空中留下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剪影,雨后潮湿的空气显得厚重而压抑,还带着一丝凉意,房子门窗紧闭,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了,让人感觉眼前的老屋不怀好意。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同样严重锈蚀的门锁被解开了,掉在地上,像一条黑红相间的死蛇,瘫在地上的一摊积水中。
艾茜卡手里捏着魔晶,盯着地上的锁,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阿芙罗拉怎么跟来了?”奥兹看着眼前抱着毛绒玩具的小女孩,无可奈何的问道。
“嗯?……她说她能帮的上忙,我就把她带上了。”艾茜卡有些心不在焉。
阿芙罗拉也跟着点了点头,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连衣裙——冒险者工会也有卖这种东西。
“可是这里面可能会很危险……”
奥兹刚想说下去,然而,一阵白光打断了他的话,眼前前一刻还呆萌呆萌的阿芙罗拉此刻已经手握战斧——用她的毛绒玩具变的,而且那柄战斧的斧头比她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在围绕着这柄战斧的气息里,奥兹感到了丝丝寒意。
“没有问题。”阿芙罗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着目瞪口呆的奥兹。
这孩子,连这么霸气的斧头都拿出来了,到头来这种宣言还是讲得那么毫无感情色彩。
“我看出来了。”艾茜卡点了点头。
奥兹连忙转过头去,问道:“看出什么了?咒术还是结界?”
“有人比我们先进去了。”艾茜卡一脸认真地看着奥兹。
“……”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艾茜卡叉着腰,一脸不满地看着对方。
“没没没,进去吧,进去吧。”奥兹讪讪道,说着就往院子里走。
“等会儿,别着急,笨蛋,拿着这个。”艾茜卡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塞给了他一小片水晶。
“这是干嘛的?”奥兹看着手里的水晶片,还没有拇指的指节大,薄薄的,原本无色透明的水晶里发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蓝光。
“护身符,弄坏了打死你。”艾茜卡瞪了一眼奥兹,又把另一个水晶片用细线挂到阿芙罗拉脖子上。
“什么护身符啊,这么金贵?”
“本小姐亲自开光的。”
“你不用护身符吗?”奥兹看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则对他偏了偏头,甩了甩自己右边的耳环,奥兹才看到,她耳环上的挂饰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片水晶。
三人走到了房门前,两扇黑色木门沉默地立在他们面前,房门紧闭着,左右门上锈蚀的镀金把手像是一双不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这儿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奥兹发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还没有进门,黑气就这么重了?”艾茜卡皱着眉头,强忍着那股来自于自己内心的恐惧感。
阿芙罗拉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柄战斧。
艾茜卡深吸了一口气,她和奥兹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便同时推开了两边的门。
一阵寒风迎面袭来。事实上,因为是雨后的清晨,房子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低,但是一股彻骨的寒意却弥漫在这栋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奥兹提着他的马灯,小心翼翼地迈进了门廊,他的脚踩在了老旧的木地板上,令后者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霉潮味。
刚一跨过门槛,奥兹就感觉自己的耳膜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同时,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
“是结界!”艾茜卡一声低呼。
“听着,别随意触摸里面的东西,尤其是一些摆在角落里的金属制品,这里封印着什么东西。”艾茜卡低声说道。
当他们三人都走入门廊时,他们身后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奥兹回头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
“啧,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我们出去了。”他轻声地咂了咂嘴。
房子里面很暗,三人只有依靠魔晶和马灯的光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东西。
房间里灰尘弥漫,他们搜寻了一圈,发现这里的陈设十分的简陋,甚至可以说不是给人住的。
艾茜卡拿着魔晶,就着光观察着一个摆在角落里的柜子,柜子是实木的,看样子做工应该相当精细考究,但是现在,它早已被蛀蚀腐化,全身上下附满了灰尘。
“咳咳……该死,灰好重。”即便艾茜卡的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手轻脚了,但那细微的气流仍旧扬起了一股灰尘,她不得不一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抱怨着。
“门廊应该没什么东西了,到这边的大堂看看吧。”奥兹提着马灯环视了一下四周,指了指进门右边一扇半开着的门。
艾茜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阿芙罗拉则直接跟在了他们身后。
右侧的房间显得更大一些,但当中的陈设依然少的可怜——一个已经霉迹斑驳的长沙发在窗子对面,一张破败不堪的茶几在沙发前,一个缺了两个抽屉的五斗橱在角落里,正对着门的墙上用灰色的砖石砌了一个壁炉。
奥兹举着马灯,隐隐约约看到那五斗橱上有个什么凸起,他走到了五斗橱前,吹了吹上面厚厚的积灰。
一个罗盘从灰尘中露了出来,不同于房屋中已经老旧损毁的其他器具,这个罗盘看起来却像是刚刚从工坊里做出来的一样,它的表面反射着马灯上的光,熠熠生辉。
“嘿,艾茜卡!”奥兹轻声唤了一声大小姐,“这里有你说的铁疙瘩。”
艾茜卡正低头调查着壁炉,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她便快步走了过去,仔细的研究着眼前的罗盘。
“这应该就是这个结界的一个元件了,作为魔能网的一个小枢纽。”艾茜卡皱了皱眉,“可恶,分析不出魔网通路,只能再去搜寻几个元件了。那个老东西,到底是困住了多强的个体,竟然用上了这么复杂的法阵。”她没好气地说。
“不过,除了这个罗盘。”说着,艾茜卡轻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壁炉,“我对这个东西也很感兴趣。”
“壁炉?”奥兹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房子没有烟囱啊?”
“没错。”艾茜卡点了点头,“但是这里有这样一个壁炉,而且里面没有一点烟灰。”
“该不会是魔网的宣泄通道?”
“不是,魔网的通道没有一条走进去,但里面有隐晦的魔能辐射。”艾茜卡蹲在壁炉旁思考了一阵,她最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向房间中的另一道门。“先走吧,去隔壁屋里看看。”
奥兹点了点头,他轻轻推开了门,在门口看了看之后才走了进去。阿芙罗拉举着巨斧,像个警卫员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艾茜卡回头看了看壁炉,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她便对着壁炉,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了画,嘴里轻轻念了句什么,这才跟着二人走进隔壁的屋子里。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一个白色的小光球出现在了壁炉里。
“这已经是第六处元件了。”奥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他的面前摆着一个铜沙漏,沙漏里的沙早已全部流到瓶底。
他们已经在这幢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房子里探索了有一时左右了,现在,他们正在一楼的最后一个房间里。
艾茜卡眉头紧锁,她看起来十分的懊恼。
“该死,这一层的元件都找齐了,我对魔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这位大小姐一旦陷入思考状态,就会把她身处的所有的环境因素都忽略掉。
阿芙罗拉此时却将自己的视线死死地锁在房间天花板的角落里。
“嘿,阿芙罗拉,怎么了?”奥兹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他顺着阿芙罗拉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他把马灯凑到那角落跟前,却只落得一脸灰尘,他咳了两声,抹了抹自己的脸,转头看着阿芙罗拉,继续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脏东西。”无神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愤怒。
“什么脏东西?”奥兹有些莫名其妙。
“洞穴里的。”阿芙罗拉答道,她仍旧盯着那个位置。
“洞穴里的?”
“气息变强了。”阿芙罗拉的眼睛泛出一丝彩色的光芒。
同时,房间里的艾茜卡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地上的沙漏,里面细碎的沙粒在不正常的跳动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瞬间,一阵强烈的震荡感袭来,三人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这股震荡似乎是精神上的,房子本身并没有震动。
“二楼!”艾茜卡和奥兹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常所在。随后,三人便快速奔向楼梯。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原本立在地上的沙漏,此时已经被打翻在地,细沙和着玻璃碎屑洒在了地上。
……
“暗影之环,这就是这个结界的名字。”
维斯特站在木台前,他的手里拿着那枚黑色的戒指。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用灵魂构建的结界,将会是最好的枷锁!”
说着,他将手中的戒指嵌入了木台的小孔中。
“现在,你的主人,也是给予我这枚戒指的人已经现身了,你将作为我复仇的工具,去吸干背信者的灵魂。”他闭上了眼,嘴里念出了那戒指上的镌文:“燃烧灵魂,铸成永恒。”
此刻,血红色的结界核心被点亮了,一道黑影在结界的束缚下被拖入黑色的戒指中,红色的魔能就像复仇的火焰一般,映照在维斯特的身上。
然而,这股火焰却在下一刻被浇灭了。
“嗯?”维斯特看着眼前的木台,那些血红色的魔能枷锁的末端,渐渐被染成了黑色。
“这么多年,连结界也难逃被反噬的命运吗?”
黑色的洪流暴起而出,迅速吞噬了血红色的法阵,巨大的魔能转换引发了恐怖的灵魂震荡,瞬间传遍整栋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