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守言把那只泥团子晒在矮小的窗台上。

与窗上的那盆多肉植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有另番趣味。

黄昏。

金色的余晖,斜照过树叶的间隙,温柔的洒在红色屋瓦上。

傅守言正研究着储物架上的各类陶罐,许安乔做好了陶罐走进来,恰看到这样一幕,故而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你很闲吗!还想赖在这里多久!”

傅守言缓缓抬起眼,声音慢慢:“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他手里捧起一个印有彼岸花雕彩的陶罐,似乎对这一个,唯独钟情。

“傅守言,请你别乱碰我的东西!”

那个彼岸花陶罐,就像许安乔的致命点一样,此刻却被傅守言拿捏在手上,使她心生了恐惧与惶然。

“傅重生是谁?”傅守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许安乔脸色煞的一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傅守言将陶罐的底座往上一掀,傅重生三字赫然入目。“再给你一次机会,傅重生是谁?”

“他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吗?”许安乔突而冷冷讽笑,心口处,却像被剜了一刀子,鲜血淋漓,很疼。

“不肯说是吗?”她的冷笑,让他极为刺眼,“信不信我把它毁了!”

“它早就毁了!”许是触到了最大痛处,许安乔不禁情绪激动的朝傅守言怒吼。

傅守言微微一怔,他只不过是想唬唬她,不曾想,她情绪会如此偏激。

空气瞬间就凝静了。

傅守言默不吱声,许安乔吼过之后,双手暗暗的抖,内心的恐惧,暂且无法平缓。

见她这般脆弱不堪却死要强撑的犟模样,傅守言的心,轻轻的蜇疼了起来。

他将陶罐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缓慢走上前,敞开手把暗暗颤着身子的女人给裹入怀里。

“对不起,许安乔。”

对不起,许安乔……

这一句,就短短六个字,却每一横,每一撇,都像尖锐的鹰钩子,钩疼了许安乔的心。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角悄悄溢出了眼泪,一点一点濡湿了傅守言的胸膛。

相拥而无言,时间像是已定格,直到永恒。

隔天早上,太阳刚升起,傅守言就突然接到傅家人来的紧急电话,说是傅老爷子身体发生异样,又昏迷不醒。

闻言,许安乔顾不上其余,随着傅守言一块回到钦阳。

而傅守言所说的要带许安乔去一个地方,也终是没去成。

到了傅家老宅,傅守言和许安乔就直奔傅老爷子的庭院而去。

因为担忧,因为慌张,许安乔几近忘乎所以,完全忘了自己一路上都是被傅守言紧紧牵着手回家的。

直到踏进院子,这份羁绊才被打断。

“安乔!”一道纤细瘦小的身影突然就赴了上来,像粘人的八爪鱼,猛地就抱住许安乔,将毫无防备的傅守言撞到一旁去。

许安乔微吃了一惊,待镇定下来,才看清抱住自己的人儿是谁。

“……小槿?!”是惊讶,也是惊喜,许安乔瞬间就鼻子发酸了,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安乔,你真坏。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傅小槿声音泛着哽咽,“为什么回来也不找我?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小槿,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哽咽化成了眼泪,傅小槿红着眼眶说:“这一年来,我有多么恨死自己,你知道吗?你不见了,明越也不见了,我就像个天煞孤星一样,克走了我最知心的朋友,也克走了我最心爱的男人。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年里,是怎么撑过来的了。你们都好坏!”

傅小槿情绪有些波动,抱着许安乔,毫无顾忌的,放肆大哭。

“对不起,小槿。”许安乔心底酸涩涩的疼。曾经那么阳光向上的傅小槿,而今却变得如此忧愁抑郁。

“不,安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差点死在二叔公手上。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害你和堂哥分隔了两地。”

“小槿,这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了好吗,我会难过。”许安乔心酸的抱紧她,瘦小的身子在瑟瑟的颤抖,是那么的凄凉无助。

站在旁边的傅守言想把傅小槿撵开,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终是于心不忍。

因为他知道,傅小槿的心结只是解了一半而已。还有一半,需要明越来解。

只是……明越啊,或许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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