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棠怔愣片刻,不禁红了眼眶, 好似心中堵得满满的那个地方突然空了下来。
芊芊见夫君呆立在那不动,便娇柔低声喊他:“夫君,我们该去给娘请安了,晚了,怕娘不高兴。”
周玉棠抬衣袖,擦了把眼,便就柔情的挽着芊芊的手往周园去。
周园里,周老夫人端得一副庄严雍容之态,受了聂芊芊敬的茶,正要训导几句话,周玉棠就突然开口说:“娘,婉娘昨夜过世了。”
周老夫人只是浅浅淡淡的“嗯”了声,许久后才道:“既然如此,那就扶了芊芊做正妻吧,她倒也死的是时候。”
周玉棠心中略有几分苦涩,道:“我想去看看她,送她最后一程,一夜夫妻百夜恩,我想将她以我妻子名分葬进周家祖坟里。”
没有反驳扶正聂芊芊。
他心里,始终都有婉娘。
“不行!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决不能进我周家祖坟!”周老夫人脸色顿时凌厉狠毒,寸口不让。
“娘,人死事了,婉娘终究是我爱过的女人。”周玉棠道。
如今周家,是周玉棠当家,周老夫人住进了周园里,已经甚少有权利管周府的事情,否则,她又怎么会允许周玉棠娶了聂芊芊。
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岂能当她周家的儿媳妇?
出了周园后,聂芊芊就伤心的抹了泪,与周玉棠埋怨诉苦:“我本不该说些什么。我昨日才嫁得夫君, 今日夫君却心心念念提的是另一个女人,我这心里难受,女人都是自私小心眼的,哪里许得自己夫君爱另一个女人。”
“她已经死了。”周玉棠道,抬了手给芊芊擦眼泪。
“可她在夫君心里没死!我倒是明白了,她为何要在昨夜里寻死,摆明了是要让夫君永永远远的记得她,她真是好狠毒的心思!”芊芊继续理直气壮的道。
她以为周玉棠多少会因她生怒而哄她几句,对她显得愧疚。
可周玉棠却觉得烦闷,本来他心情就不好,芊芊还闹,让他有些讨厌。甩袖便就阔步走了。
他去了别院,婉娘的尸身就停在她房中,下人已经给她换上了素白寿衣,没有妆饰,此番他静静的瞧她,好像比以往瘦了许多。
她终于躺在这儿,没有一句话说了。
婉娘本来就是话少的女子,也就只有同他在一起,会常说一些话。
旁人冤她,她只会与他问:“玉棠,你可信我?”
“我信!”以前的周玉棠,会很笃定的说。
婉娘便就拥着他,天真的说:“有你信我,我又何管天下人冤我,他们于我本来就没有关系。”
而终于有一回,周玉棠没信她了,以前堆积的所有信任全部崩塌,她便落得了今日这境地。
“老爷,夫人是昨夜服毒自杀的。”下人在旁提醒了一句。
周玉棠从往事回神过来,觉眼前有些模糊,忙擦了眼泪,眼前顿然清晰,他收了收悲伤情绪,问:“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不曾。”下人回道。
周玉棠看着婉娘的遗体,喃喃道:“你昨夜来找我,口口声声说我负你,我从来都觉得你尽管搬到这偏院来了,你我半年都不曾见过,但定然是要纠缠一辈子的,可你怎就撒手走了?你怎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婉娘,是你负了我……”
“婉娘,是你负了我!”周玉棠从梦中惊醒过来,身旁躺着的是聂芊芊。
聂芊芊担忧抚慰他:“夫君,你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
“婉娘还还活着是不是?只是我做梦,梦见她死了?”周玉棠抓着聂芊芊,惊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