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写好了。”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双臂便无力的垂在了椅子后面。
眼前昏暗的灯光映照着笔记本的洁白纸面,显现出略显潦草的字迹。我把笔记本合上,笔记本的包装上印着“日记”两字,下面还写着叶幕两字。
“砰砰。”有人敲门。我放下日记,走到了门前,把门打开,是夜海。
她今天的穿着不一样,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礼服,而且平常那扎起来的马尾也散了下来,成为了她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梳理出来的长发。
“该走了,叶幕,对了,我的头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她还在不停的梳理自己的衣着。其实已经很整洁了,但是她还是不大满意。
“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你忘了吗?今天是我的比赛。”她有些奇怪的问到。
对了,今天是夜海的古筝比赛。我敲敲自己的脑袋。
“那就走吧。”我把一些随身物品拿上便锁上了门。
从公寓里走出来,却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笛声,那笛声不知从何处所来。
笛声仿佛从那灯光昏暗,走廊狭小的楼道中蹒跚踱来,也似是来自于面前那片毫无生机,像一群可怜的老乞丐的林子中。
“这笛声……是哪里来的。”我不禁问道。“喏,哪里。话说,你是有多长时间没出来了,太长时间不出来可不好……”我朝着远处笛声的踉跄爬来的地方看去,是一个流浪儿。
他与其他的流浪儿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说要找的话便是他手上的竹笛和右手上的烧伤。那个流浪儿,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铁皮碗,碗里只有些许零钱。
我不知为何,为什么,我似乎体味得到那个孩子笛声中的情感。那笛子似乎在不停的低声哀嚎,仿佛暴雨之后,黑夜之中的小草。
我从包中拿出了一些钱,放在他的手心中。他没有道谢,只是把钱放在碗里了,然后拿起铁碗,右手握住笛子。就那样慢慢的走去,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只能在世界与哲学悖论之间的狭小夹缝之间,苟延残喘。
“怎么了?你,认识他吗?”夜海在一旁问到。
“不,我与他只是陌生人,以后也只会是陌生人。”我的眼中变的一片死寂。我示意夜海,不要管我。
夜海欲言又止,但只得在我前面走着,又转过头对我说:“快点走吧,今天晚上有可能会下雪。”她瞥见我的那一眼中,藏着担心。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蹒跚到比赛场地。
比赛会所很大,并且建筑方式非常奇特,有着一种繁华城市的独有的新奇。
但是,那定端上的闪着深蓝色霓虹光的长方形玻璃建筑,很简洁——像棺材一样的简洁。
走进会所,干燥的冷气没有任何理由的霸占在皮肤上,远处那明亮的灯光让人立觉刺眼。
“好了,我要去后台做一下准备了。你去你座位上先休息一会吧。”夜海转过头来对我说。
“嗯。”我随便答应了一声。走到会所的观众席。坐下来时,上身无力的垂在大腿上,袖口中的两条手臂显现出来,其中的右手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口。那一道伤口是一道烧伤,是在小时,那群该死的传教士做得。
陡然的,一旁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是一阵悠扬的筝乐以及笛声的和声。我知道比赛已经开始了。
这次的筝乐比赛是要以笛声和声作为基本要求的。而自小学笛子的我
自然对笛声非常的敏感。
小的时候,爸爸最喜欢教我笛子。哥哥也在学,但是他学的总是没我快,所以爸爸很喜欢教我吹笛子。
他经常笑着对我们说:“当初,我可是就是靠着这玩意把你们的妈妈钓到手的。”说着,手中还在不停的把玩着那把竹笛。
后来呢,爸爸决定给我们亲自做一把竹笛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我们一直以为爸爸他只不过是一个好笛手罢了,可没想到他会做竹笛。
他拿着刀,走到一片竹林前,却不是先用刀将竹子砍倒,而是让我们用手抚摸那竹子的质感,用鼻子不停的嗅着竹子的清香。
父亲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体味到竹子的音色。才能成为一名好笛手。
眼下已经到了夜海的比赛时间,我却兴味索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离我远去。
有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变态的想法:把隔壁邻居家的鸽子宰了。因为,我觉得它太吵了。
所以,我杀了它。
用刀割破鸽子的颈部。然后,一步步的肢解。我当时感觉像是在撕扯一块面包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事后,是哥哥替我背下的罪名。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会假惺惺的关心,不,可怜我哥。
我当时看见父亲用他为哥哥做的笛子抽哥哥的时候,我不禁觉得害怕,还有庆幸。庆幸我又如此之好的哥哥。
再然后呢,就是当初教堂的异教徒内乱事件了。我当时呢,就是在那里伤到了手,在那里失去了父母。
不知不觉之间,考试就结束了。
我也起身,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至于结果,我心知肚明:夜海不可能会过不了考试。
出了会场,发现下雪了。
雪覆盖了整个世界,仿佛纸铜钱被撒在了空中。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去哪里已经无所谓了。今天,这个世界已经把我忽略在了暗处。
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靠近墙壁的城郊,这里很少有人,毕竟经历过核兽的灾难,已经很少有人还会住在壁边了。
“啊,是你呀。”我对着一具躺在草地,奄奄一息的那个流浪儿打了个招呼。他的手上依旧握着那支竹笛。
他没有向我乞求帮助,我也不想帮他。
最后,他死了,理所当然的死在了墙壁内这个狭小的活棺材里。
我在旁边看见一把铁铲,拿起铁铲,挖出了一个简陋的土坑。
我把那个流浪儿的尸体连同那支笛子一起扔在了土坑中。
我懒得埋坑了,把他的尸体随便乱扔在土坑里就行了。
我漫步在这个棺材里,不一会就绕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瘫倒在这个土坑里,不一会就被雪掩埋住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