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棋差一招，因为我并不知道，在我把录音拿给宋域之前，程聆就已经合成了一段新的录音递了过去。
我终于知道她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是怎么回事了。
当然，录音不是以她的名义给宋域的，而是以咖啡厅的名义，连带着我泼咖啡的视频。
录音里，是我逼迫程聆说出这些话来，好让宋域讨厌程聆，回到我的身边，不然我就要找几个男人陪她‘好好’过一夜。
宋域来找我的时候，我胃正疼的厉害。
他脸色极其不好，我的脸色自然也是煞白的，听完了他播放的录音，我就笑了，如果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出是别人为我配的音，和我说话的声音竟然那么相似。
“你还好意思笑？”宋域的大手牵制住了我的脖颈，逼迫我对上他的眼睛，“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竟然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狠毒！”
我怎么能不笑？因为多么荒谬，只是声音破碎又沙哑：“那你怎么也这么狠毒，对一个爱你十年，帮你一步步走上现如今这个位置的女孩子怎么残忍？”
宋域嗤笑了一声，“连你也算是女孩子？”
说完，松开我转身欲走。
我猛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目光凌厉。
我也没让着他，固守着自己的骄傲，嘶喊着指责着他——
“我是不是女孩子难道你不知道？我也需要被爱，为什么你不爱我还要伤害我，为什么你不爱我还要和我结婚！你不爱我你还和我做那种事？如果你当初说不愿意，我一定不会强迫你，我会走的远远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碍你的眼！一眼也不想看到你。”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宋域这句话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从未看到过他那样的表情，似失望，似终有所知。
我想说，我说的不是实话。
我想嫁给她，十年前第一次见面就想。
可如今这局面，早已不是什么能说真心话的时刻。
许久之后，宋域冷静下来，声音低沉：“我不要股份了，离婚吧！宋氏随便你折腾。”
“还没到时间呢！”我哑着嗓子，“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怎样？难道真的要等你杀了程聆吗？”
“我不会杀她的。”我笑：“以前我没有那个胆子，不过我现在想好了，我又怕什么呢？你若是敢离婚，我就敢杀了她，股权也在我手里，我杀了人，宋氏跌停，最后照样玩蛋。”
“你到底想怎样？”
我仔细想想，“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我要是知道，早就解脱了，不过是求不得，不甘心，死了也要化成厉鬼的那一种。”
“我不会爱你，永远！”
宋域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的，他的话说的那么决绝，像是誓言，也像是给我的最终判决。
“哦，那我去杀了程聆好了。”
我其实哪里敢这么做？
一直都不敢的，我胆子一直都很小。
不过是现在胃太疼了，我面前的人都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我不想听他说不爱我的话了，我要逃走。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奋力的跑出家门口。
门前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我的，一辆是他的。
我迅速的上了我的车，只想着快点到医院，因为我不要宋域知道我得了癌症，那样他会可怜我的吧？
我才不要他的可怜。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其实看不清楚脸，但我心里知道，那是程聆。
我还看到宋域快步走到了我的车前，伸出手拉了我的车门没打开，然后开口说了什么，类似于让我下车的话。
我没听，启动了车子，只想快点离开。
然后宋域掉头走了，上了他的车。
我已然疼的厉害，脚也没了知觉，但耳边蜂鸣声仍在，油门踩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自己踩重了，车前程聆惊慌的脸越来越清晰，我虽然和宋域说狠话要杀了她，可我心里倒是从来没想过。
我听到宋域车子发出的疯狂鸣笛，脚刚踩上刹车，只感觉身侧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然后便是天旋地转。
恍惚中，我慢慢的侧过头，感觉到头顶一股热流流下，我看见宋域的车头陷在了我的车门里，甚至能看到车标。
原来，是他撞了我。
为什么呢？
他是觉得我刚才要撞死程聆么？所以才不顾一切，不顾自己性命的撞向我？
这一刻，我眼里是宋域惊慌的神情，我从未看过那样的他，因他向来都是镇定的，只现在，我看到了他龟裂的神情，一寸一寸掉落，我的心也一寸一寸跟着死去。
我张开嘴，一串粘稠的液体紧接着流出来，勉强的勾起唇角对他笑——
“我真的……没有想杀她，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