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破锁进了藏书室,潮湿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只听得宫门口“当啷”一声脆响,源翦的玄铁匕首终于在挤压中掉落,铁门颓然洞开,“快掩门!”源猎急道,生怕被患病的同伴发现自己已经寻到了逃出去的生机。

“猎哥哥你别忘了,一刻钟之前你还是他们中的一员。”源翦嘲讽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会咬人,他们会。”

藏书室外的西宫庭院内,病人四下逃窜,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卿女望向源猎,蓦地说:“你把手伸来让我看看。”

源猎瞟一眼卿女又看着源翦,源翦说:“卿女是雪国的御医,神医魏璇的弟子,师出名门、医术精湛,猎哥哥你就让她看看吧。”

“医术多精湛不敢说,疑难杂症我倒是格外在行。来吧,先为你诊脉。”卿女微笑道。

源猎犹豫片刻,撩了衣袖露出一截光溜溜的手腕出来。

卿女指腹轻压,按了好一会才松开,翻开源猎的眼皮察看之后又观察过舌苔,终于,她面色凝重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听好消息。”源翦抢话,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

“好消息是,你没有染上瘟疫。”卿女淡淡道。

“没染上?那我这是怎么了?”源猎诧异。

卿女接着说:“你中毒了。”

“什么?”

“那门外那些咬人的病人……他们……”源翦说不下去了。

卿女点头道,“是的,如果症状相同,我可以有九成九的把握说你们是中毒了。这毒药恰是我所熟知的药材之一,因此才能这么快下定论。”

“什么毒?”源猎问。

“我们雪国境内有一种冻不死的植物,三年成熟,形状酷似人耳,成熟之后散发浓烈的香气,被称作‘香耳草’,少量服用会致人从面部开始起疱疹,若不能及时解毒,疱疹从面部蔓延向全身,数日即可毙命,若是一次服用大量,当场全身肿胀而亡。”卿女解释道。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源翦从门缝里往外瞧,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我们要带他们一块儿出去!”卿女笃定地说。

“不行!”源猎反对道。

“既然不是瘟疫,也没有传染性,为何不救他们?”卿女质疑道。

“他们现下已经疯狂了,让他们跟着只会增加我们的危险!”源猎音调陡然升高。

卿女测过身子面对源翦,斜睨源猎一眼然后不再看他,只对源翦严肃道:“医者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医之人,如若你们放任外头几十号病人的生死不管,待出去以后我也定不会帮他解毒!”

“好姐姐你莫急,我们又没说不救,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地宫入口,不然别说救他们,我们自己都要被活活烧死在这西宫里。”源翦说。

“让开!把门打开!”卿女对挡在门口的源猎说话,却别着脸不面对他。

源猎心里害怕卿女出去以后真的不为自己解毒,于是当下乖乖腾出门口的位置来。

“源翦你去跟大家说,告诉他们治病有望,然后安排大家进不同房间寻找地宫入口,齐心协力,争取早点脱离这个人间地狱。”卿女昂首道。

源翦思忖片刻,热浪袭来,病人们迎着高温的风在乱窜,不断有被火舌舔上身的,或者病入膏肓无法行动自如的倒下去,然后就再也不见起来。

源翦当下跳上庭内的长廊,纵身到最高处,面朝火海,朗声道:“北渊国的臣子们,你们的病有救了,请大家跟随我一块寻找西宫地下宫殿的入口,出去以后御医会为大家一一诊治!”上窜的火苗像有生命似的,跳跃着将源翦的声音吞噬其中。

“听见了吗?大家的病有救了!”源猎着急补充道。他的脸隔着火海中看来就像一个肿得发亮的水泡,可是此话从他口中而出,却又格外有说服力了。

病人忽然就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人哀嚎,仅存的十几个状态稍佳的臣子面面相觑,随即纷纷绕过火海朝源翦聚拢过来。

“二王子小王子,你们是说,这瘟疫能治好了吗?”有人问。

源翦自上而下看了卿女一眼,女子点点头,他于是大声道:“我们请来了神医魏璇的弟子,也就是魏闽太医的师叔,她医术颇精,大家只要能出得了这西宫,定然有法子治愈疾病!”

“听你们王子说,西宫曾用作战争时期的地下防御工事,我们只要找到地宫的入口,就有希望逃生!”卿女补充道。

病恹恹的臣子们忽然就如同注入了新生的能量一般,“那还等什么!带领我们寻找地宫吧,我们唯三位马首是瞻!”有人应和道,于是众人皆举手以示赞成。

源翦大喜,“大家分成三拨,分别去西一、二、三号房!一刻钟之后在这里集合”

病人臣子纷纷应允,自发分成三组,朝着三个房间撞击开木门鱼贯而入。第一间是方才三人短暂停留过的藏书室,室内的湿气被热空气蒸腾而起,中和之后烟味不浓,潮湿的气息也淡了些。阴暗的光纤下能看出室内整齐排放着数列木制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羊皮纸缝制而成的典籍,有《北渊开国史》、《极北之渊兵书十二卷》、《北渊民间异闻录》等。

源翦带着卿女从最内侧开始,一列一列书架察看,却始终未发现异样。

“这里会不会有北渊宫内的防御地图之类的书籍?”卿女问道。

“地图?”源翦思忖片刻,“如果有的话,应该跟北渊的作战兵书放在一起。”少年于是奔向《兵书十二卷》,那旁边赫然放着一本《北渊历代军防地图》。源翦顿时欣喜万分,取了书在暗处就翻阅起来。

“里面有记载西宫的情况么?”卿女伸出头目光穿过源翦的肩膀往羊皮纸上打量。

“唔……有。”屋外火光越来越盛,刺鼻焦灼之气也渐趋浓烈。“找到了!”少年大喜,将羊皮书卷了卷往怀中一揣,道:“大家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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