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南柯刚想搭话,却听身后隆隆声不断,回头瞧去,好家伙,先前是十六人,现在每个狱吏各自领着二十来个小弟。黑压压一大片,张牙舞爪,朝自己奔来。

梦南柯忍着疼痛运气,提剑朝着血色屏障跑去,先前交手,虽已找到破解之道,十四狱吏,好不容易,已去其九,正要干掉第十个时,哪能想到,节骨眼上平等王还能横插一脚,倒下的九个瞬间满血复活。

梦南柯心怒难耐,正要骂娘,又见平等王被元礼制住,而且还被如小鸡一般被拧断了脖子。心中又是大喜一阵,顿时气就消了。心下刚松了口气,形势再次反转,平等王不但没事,那十六狱吏杀光了屏障内的所有人,十六个狱吏,变成了一支三百多人的不死军队,也杀了回来。

梦南柯见状,听了元礼之言,心下一计较,当即决定从善如流,元礼这等修为,怕是要施展厉害招数。

果不其然,只见元礼双臂一张,双手成爪向天,一声暴喝,一时间所有火焰如风一般刮了过去,又如浪一般涌聚于元礼掌心。

死而复生的平等王也没闲着,振臂一呼,那三百狱吏跨过火海,一个挨着一个,手上血刀指天,簇拥在平等王周遭。平等王踏空而起,那一把把血刀血腥煞气顿时涌来,显然,也是在酝酿最强招式。

“啊……”想要破壁躲灾梦南柯,突然一阵失去力,杵剑跪地,全身阵痛,一阵强过一阵,与以往不同,此次并无间断,梦南柯全身紧绷,即便咬牙坚持,可声音还是不自主地发了出来。梦南柯心下大急:“偏偏在这个时候!”

梦南柯不甘地透过血色看着天空,似乎他又要败了,显然药效的时间到了,他感觉到了,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减少,而疼痛感在随之增加。

梦南柯回头一看,远处的元礼已将偌大飘香院的火焰悉数收了去,留下热气腾腾的一堆废墟,手上光芒耀眼,令人无法直视。而针尖对麦芒的平等王也是一身血光,红得煞眼惊心,身边躺着三百多具尸体,手上一把血刀,鲜血缭绕。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梦南柯明白,“跑,已经来不及了!”当下大喝一声,双手杵剑,单膝跪地,调整剑刃朝向,那管真气是多是少,向全身下达了命令,全给我拿来,有多少就给多少,尽人事,听天命!

只见那古朴普通的两仪剑顿时剑气袅袅,尖鸣阵阵,像是在怒吼着什么,又像是无助的叹息。眼前两仪剑像是一个黑洞,吸食着体内的每一丝真气,大有不榨干梦南柯不罢休的意思。

梦南柯膝盖抵着两仪剑,额头青筋暴绽靠着双臂,牙关紧扣得溢血不止。任由两仪剑在体内汲取真气。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梦南柯坚持着,左等右等,这两人拼命地一击始终没来。

正当梦南柯将要昏厥时,空中威压席卷而来,耳旁千刀万剑齐发,地上犹有万马奔腾,颤振不已。两仪剑突然一阵颤动,而这一动,似乎也榨干了梦南柯最后一丝真气,意识渐渐模糊, “结束了吗?”

空中的元礼与平等王相隔一丈,金色真气与血色真气对撞,蓬飞的真气相互倾轧缠绕,远远看来,正如两朵不断绽放的玫瑰,一金一红。

不可一世的王者威压夹杂着那令人发指的血腥,席卷了方圆一里,处于漩涡之中的飘香院此时化为齑粉,湮灭在风中。尘埃乘着气浪,占领了血色屏障。

两道真气,半斤对八两,僵持中反倒形成了某种平衡,只是周遭一切却是受了灭顶之灾。

两仪剑颤晃,真气摇曳不定,犹如一叶扁舟于那浩瀚海洋,随波而起,跟浪而下。

一旁的梦南柯已然脱力,意识一点点地失去,烦杂被一层层地剥离,只留下几缕最深的,最纯粹的意识性问题,梦南柯从出生开始,在这世上,犹豫,迷茫,逃避。他一直需要一个选择,神魔的选择,自己命运的选择。先有父亲羽翼,可弃神族橄榄枝,后有祖父荫佑,可从魔族脱身。现在呢?父辈祖辈先后离世,身处这神魔的漩涡中,再也没有任何遮挡,直面这焚筋碎骨的剧痛,站在这十字路口,现实,再一次让他做出选择。

此时此刻,内忧外患的梦南柯才明白,自己珍视的自由,脆弱不堪得聊胜于无,所谓的自由,远隔着千山万水,麻木着心,蒙蔽着眼。

盯着梦想,梦想越来越远,吼着自由,身上枷锁重重,不知不觉间,已经输得一无所有了。剩下的一缕意识倔强地抓着灵魂,揪着心,在大声叩问,选择?选择?

梦南柯满脸疑问,不解喃喃道:“选择?我不是早就选了吗?我不选神,也不选魔!这就是选择!”

又一脸决绝,否定道:“不!这不是选择,这是逃避!”

梦南柯面露疑惑,自言自语轻声道:“我的选择……”

突然,面目狰狞的梦南柯吼道:“你的选择,是什么?回答我!回答你!回答我们!”

梦南柯上气不接下气,惊恐道:“我……我不知道!”

接着,梦南柯语气神态陡转,威严喝道:“不,你知道!你还在逃避!现在,回答这个世界,你的选择是什么?”

渐渐地,呼吸急促,再次占据面容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坚毅,梦南柯突然一声暴喝,吼道:“一个没有神魔的世界,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诛神弑魔,在所不惜!”

就算肝肠寸断,筋焚骨碎,又如何?既然没死,还有一口气在,这剑就不能停下!

怒吼着的梦南柯,前后弓步,在体内搜刮着每一分每一毫的真气。梦南柯拔起两仪剑,像一尊石像坚硬不屈,却又轻如纸糊,在地面上溜滑不止。那两仪剑瞬间指天,仿佛指着命运一般,带着不屈,昂着首,真气澎湃而出。剑柄过顶,紧闭的双眼,在这一刻猛然睁开,铺天盖地的尘埃中,比一样朗朗晴空看得更远。久封的嘴,在这一刻突然张开怒吼,“选择选择!啊。。。!”声音这血色的屏障中,回荡不已,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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