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你看人家美国,才几百年的历史就成就世界最强,来自哪里呢?来自行为!他们的成功学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有行动才是最实际的最有效的改变。”他如数家珍一般地数说着。

“哦,”我没去过美国,也不了解美国的历史,更不了解美国的什么成功学,甚至也没多大的兴趣。因为我并不想出国,我觉得在中国能够用中文说话与书写挺不错,不必到一个必须说英文又得写英文的国度里去谋生。

当然旅行还是不错的,只是在当时,不!即使今天,我也没有多少能力足够供养我去这些地方旅行。所以我不会想,这样是浪费时间,我只想过好自己每一天的现实生活。

“你天天穿校服不会厌倦的吗?”

“不会啊!挺好的。”此时我才注意到他穿着自家的衣服,班上也有一些女生喜欢在书包里装上一套便服。

可是我没有!

“你不觉得不能穿自己的衣服,是一件遗憾的事吗?天天穿一个款式的衣服,会让人产生视觉疲劳的!”

“我认为能够天天穿校服,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啦!”因为校服比市面上同类的衣服要便宜,薄利多销嘛!厂家也不是傻瓜。让我家承担这样的消费还能忍受。还可年年换新装,比过年只有一次新装还要好,每年可换春秋两套呢。

他没有直接带我回家,而把我带到公园去了,就是我曾经害怕得不敢动弹的棕榈树下。

“知道这儿吗?”

不是我在这棵树上做了记号,例如铭刻自己的名字,诸如“到此一游”的字眼,而是方圆几里都是我熟悉的地界。我怎么会不知呢?

“怎么啦?”我装作不明白,内心正在转动:知道我来这儿的人应该不多吧?而且平时我也是因为这儿偏僻才来的。他知道这儿是因为他喜欢这儿,还是——

“我觉得这儿不错,而且这儿曾经坐过仙子哦。”他伸出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粗糙的树皮,留恋的是仙子,还是树皮呢?

“仙子?会变身的美少女?还是可怕的女鬼化身啊?”

“哎,你想象力挺丰富的——”

“因为想象力不用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的想象力够丰富的,起码足够送她最后的一程。”我想起安徒生的那个让我记忆深刻得像我曾经经历过的童话,或许那并不是一个童话!只是一个贫穷女孩儿绝望的幻想罢了。

“你怎么净想些不高兴的事呢?”他转过身来,面对我,似乎想看进我的眼里去。

“难道这儿发生过有趣的事吗?”我的声音有一丝微弱的颤声。

“记不记得周三午后呢?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今天就是周三,午后我还能做什么呢?没钱,就不能去茶餐厅喝奶茶,更别说去咖啡店吃芝士蛋糕了。

“关你什么事?”我转过脸去,以免他真的看透我的眼。所谓眼睛是人的心灵窗口,得小心它们会泄露我的秘密。

“难道我在这儿邂逅的人不是你吗?”他惊讶地诘问。

“你?”我睁大眼珠,希望从记忆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寻找出丝丝点点的痕迹,可是没有。

“对,那天我非常靠近你,你却不理我,就像我从未存在过一样,多么强劲的定力啊!”

“那是因为书本的内容吸引了我。”我怎么能够告诉他,我害怕得整个心都差点儿裂开了,全身像被定型魔法所收拾一样动弹不得呢?

“上课的书本有这么好看吗?”我当时在复习语文。

“角度不同,结果不一样。”因为这些书本能够带领我走过贫穷的家境,走出生活的困境,所以它们充满吸引我的味道。——超越过去!超越自己的现状。

“好吧,这个不要讨论,我想知道你平时还想去哪儿玩呢?”他看见我承认了,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我不玩!”因为我没钱玩,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学习的时间已经充满了所有的空间,除了做事赚钱之外。

“亚里斯多德也说过娱乐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难道你比著名的发明家还要厉害?把生活中的娱乐也取缔了吗?”

亚里斯多德不是哲学家吗?他不是著名哲学家柏拉图的学生吗?怎么又会变得发明家的呢?张冠李戴,不学无术!

(为了证明他不学无术,我后来还专门到学校的图书馆里去找名人名言录,真的让我发现了一条相似的名言:“放松与娱乐,被认为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要素。”而且这名言确实是亚里斯多德说的,这让我多少有些佩服他的博见,虽然不够深入。)

“不是取缔,而是玩物丧志。”

突然间,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巨大,就像地理书上的地图中的中国与智利的距离,遥遥相对,隔着望不到边际的太平洋。

“就你志向大,你可曾想过人一辈子将自己绷得紧紧的,迟早会将自己逼向绝路,想过没?”他沉重地说出他的担忧。

“你把人生说得很可怕。”

“不是说得,而是现实。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酷爱弹钢琴的女孩被她的家长逼疯的,最后住进医院,还整天在空中弹钢琴。”

“所以你才如此玩世不恭吗?”

“哦,原来你是怕我,不是怕人生。”他为自己终于找到真相而喜悦。

“差不远吧。”

“其实我真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吧?”

我不说话,因为我的语言会泄露我的软弱。我知道唯有沉默才能最终保护起自己来。

“看你紧张得绷紧的脸孔,会吓坏人的哦。”

“我不怕!”倔强的个性并不是好东西,促使我说了这句一辈子也会后悔的话。

“那从这个周末开始,我带你认识一下你面前所看到的深圳吧。首先从哪里开始呢?”他开朗的声音传递着喜悦。

“不用了,谢谢!”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就从欢乐谷开始吧。所谓欢欢乐乐嘛。”

他并没有期待我的回答,一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丢下我一个人,在晚风中傻站着。

棕榈树的叶好高,在空中迎风招展。

站在树下的我好矮,感受着风余留下来的尾巴,拂过温热的脸颊,却无法带走余热。

这算约会吗?

还是仅仅算指导性的安排呢?

或者完全是一场无需记忆无需浪费脑力的误会?

当我如梦初醒的想起回家时,差点儿错过了买菜的最佳时机,差点儿误了做晚餐的时间,慌乱匆忙中把这事也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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