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的天气是一场冬雨一场寒。夜里,顾乐乐被活活冻醒,已是缩成一团再无别的法子可以取暖,外面的狂风依旧嚣张的无法无天,隔着门窗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越发听的清晰听的毛骨悚然。顾乐乐翻了个身换个姿势继续缩成一团,双脚轮流着放在腿肚上好汲取一丝暖意,被角掖在身下,无奈被子太薄,抵挡不了多少寒意,脚尤其冷。还好老爸明天送被子来,今晚再冷也终会过去,也只能捱着,顾乐乐看了眼闹钟又翻了个身把被子使劲的往身下掖。方娜也被外面耍酒疯似的狂风吵醒,见下铺有动静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轻声问:“乐乐,你也醒了?”“嗯,吵到你了?”顾乐乐轻声的答。“不是,外面的风刮的太吓人了,估计明天气温会降到零度以下,真心起不来啊,好想冬眠。”“嗯,明天再聊啊,时间还早,睡了啊。”

顾乐乐的生物钟比闹钟还早醒来,五点半不到,反正被窝也不留恋干脆起来。顾乐乐披上棉衣穿上拖鞋轻声的走向阳台,推开窗户,一股冷风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嗖嗖的打在脸上,干燥的肌肤被突如其来的凛冽刺激的生疼,这还没完,冷风从裸露的脖子迅速蔓延到全身,顾乐乐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股尿意涌上心头,用最快的速度关上窗户,却还是没有阻挡被寒风带进来的冬日里的一片落败的树叶。这个城市的梧桐树,经过这一夜的壮烈厮杀,想必叶子大多都光荣牺牲了吧。顾乐乐此举只是想感受下外面的温度是否冷到自己的预想,完全没必要,光看玻璃上结的那一层厚厚的霜就知道了,人有时就是明知故问明知故犯。顾乐乐用手在玻璃上擦出一块地方向外看,天依旧是灰蒙蒙的,远处几盏微黄的路灯微黄着还没有行人的道路,微黄着风吹日晒风吹雨打的岁月,这所学校、这所城市平日里的喧哗在这一刻回归平静回归冷清,只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青春和汗水演绎属于他们的故事,与悲喜无关,悲喜是属于悲喜的人群。顾乐乐不禁又打了个哆嗦,此刻还有心情想这些?上厕所要紧。

顾乐乐洗漱完毕,围上围巾,拿好书,临出宿舍时不忘叫醒上铺睡的正香的人。“方娜,醒醒啊,我先走了啊。”后者哼哼唧唧后没声了。比顾乐乐起得早的除了同样刻苦的准高三生还有学校食堂的阿姨。顾乐乐最近都在食堂解决早饭,天冷懒得出去还能节省点早上宝贵的时间。还是老三样:一块鸡蛋饼,一个煮鸡蛋,一碗白米粥。此时各式各样的包子还在笼子里蒸着,顾乐乐一整个高三注定和它们无缘。鸡蛋饼现吃现做,顾乐乐人还没到窗口,做饼的阿姨看见她人进了食堂就把饼摊上了锅。“小姑娘,天这么冷难得你这么吃苦,还是不要葱,不要酱?”“嗯。”乐乐把书放在窗口的台子上,等饼的时间两手放口袋里暖和暖和,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整个人看上去小小的一只。“刮了一夜的风,今早起来发现水上结了一层薄冰,天冷的我都起不来,你这么小不容易啊。”顾乐乐朝大妈笑了笑:“高考完就解放了。”“可不是嘛,高考完就解放喽,饼好了,还是一个鸡蛋和一碗白粥?”“嗯。”刷好饭卡,顾乐乐端着餐盘找个有亮的地方坐下来(因为太早,食堂的灯只零星的开,节约用电嘛)。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激昂的讲题目,只是唾沫星子有点影响画面。顾乐乐时不时的瞟一眼公园里的竖钟,还有几分钟下课,数学老师照这节奏估计又要拖课,老爸今天送被子来,没猜错的话,他人现在就在宿舍楼下等着呢。“铃铃铃…”顾乐乐无言地注视着依旧忘我讲题的数学老师,讲的内容她显然没听进去,打量下视线可及范围内的同学,有和自己一样无奈身在教室心在外的,也有很淡定依旧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老师都说了下课,依然安然不动整理笔记。顾乐乐从没觉得拖课有多可恶,不拖课才不正常,她向来是后者(意思只是她对拖课没啥意见,安然不动却不是她的风格),今天终于也体验了前者的心情。乔禹从最后一排看向那个迫不及待的身影,目光随着那人移动,嘴角因为那人微翘,顾乐乐小跑着不忘朝教室后排瞄上一眼,吓的立马看正前方,这是偷看被发现还是他也盯着我看还是人家只是想看看窗外而我竟然自作多情了?

顾爸爸送温暖的同时不忘改善自家闺女的伙食,大锅菜靠边站,中午点菜。顾乐乐从老爸手里接过大包小包蹭蹭蹭的开始爬楼梯,一进宿舍把大包小包往床上一扔,管他乱不乱的,反正高三也不经常检查宿舍。一路小跑下来,顾乐乐拍了拍胸脯深呼吸了几口,走过去拉着老爸的手往校门口走。学校一墙之隔是小吃街,估计这会哪家店人都多吧,也不挑了,找家人少的不用等太久就行。等菜的时候顾爸想起来了:“乐乐,要不你去把陈源叫来一起吃。”“估计他早吃上了,还有这会你让我上哪找他去。”“也是,那回头你把宿舍里的吃的给他送点去。”“嗯,知道了。”

吃好饭,顾乐乐送了送老爸,一路上看到好吃的又收获不少。老爸到了车站上了车顾乐乐开始往学校回。宿舍没人,顾乐乐放好东西挑一些找袋子装上出了宿舍门。美术班寥寥几人,也都不是在学习,顾乐乐还没来得及感慨美术班日子的悠闲,一个同学隔着窗户问:“美女,找谁?”“找陈源。”“陈源估计这会还在宿舍呢,要不我帮你去叫一下?”“不麻烦了,我去宿舍找他,谢谢啊。”顾乐乐转身离开,教室里的好奇群众开始八卦了“这人谁啊?”“长得帅就是好啊,总是有美女投怀送抱啊。”“回头我得告诉我们班第一美女,看看她什么反应…”

顾乐乐老位置喊了两声,陈源答应了一声探出头来,“门口等我啊,这就下来。”“找我什么事啊?”陈源穿着毛衣湿的头发正滴着水。“怎么也不擦干啊。”“不正好你叫我了嘛,呦,没看错这包吃的是给我的?”“接着,我说你们美术班不用考文化课吗?刚去你教室都没什么人,还是你们班气氛一向如此?”“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文化课早停了,过不了几天就联考了,这段时间主攻专业课。”“原来是这样,那你专业课没问题吧?你高二才学的美术,不像他们有基础。”“无所谓,大不了考不上呗,到时候和你们一起高考,给你多个竞争对手。”“竞争对手?你确定你现在还有资格?初中那会还差不多,现在,你自个照照镜子吧。”陈渊轻轻的弹了下顾乐乐的额头,“没大没小。”“你上去吧,免得着凉,我去教室了。”

第一场雪来的时候,这一年也快要接近尾声(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晚,顾乐乐怀疑它是不是打了个瞌睡还是被遗忘在上一个冬季,不过它来了,之前所想就都随风而去随雪落地,融化在每天走过的路上)。顾乐乐站在宿舍的阳台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想着这段时间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有些人你没注意的时候真的是不存在的,然而一旦闯进你的视线就再也没有办法转移视线,乔禹就是,虽然开学以来也没说上什么话,还是和方娜一起的情况下,可这个人的身影时不时的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一见钟情可不也是一瞬间嘛,日久生情想来也是在某一个瞬间特别打动人吧,可能只是一个转身,一次回眸。顾乐乐百思不得其解,青春期的酸甜苦辣她未曾真切的经历过,这份轻微动荡的内心无处安放。

顾乐乐虽说和乔禹不熟,可方娜和他熟啊,谁叫人家高中同学三年呢。顾乐乐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乔禹的事情都是从方娜那有意无意打听来的,有时候她挺羡慕方娜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不像自己,顾乐乐觉得非要说自己矫情的话,她的矫情来源于内心深处的胆怯和卑微,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知道其实自己一直被别人羡慕着,而自己还要去羡慕别人。顾乐乐不知道她的性格是天生还是后天环境所致,她懒得想,也想不明白,难不成想明白了她就会真的改?方娜本就活泼外向,除此之外长相也不赖(不然她俩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看对眼’),一头短发不仅秀气而且帅气,硬要挑这同学的毛病:爱给人起外号,范浩然就是其中之一。

范同学一年四季偏爱穿白色的衣服,明明人长得那么黑(班里长得黑的人应该都被黑过吧,或多或少),一天方娜终于忍不住,自己先笑够了:“乐乐,先别忙着做试卷,听我说啊,我刚才一直在想有个称呼很适合范才子,小白怎么样?”“不怎么样,他长得那么黑,你讽刺人家啊?要我说小黑怎么样?简单粗暴。”“我哪有讽刺人家,要讽刺也是你好不好,是他衣服啦,他老人家每天穿个白大褂晃来晃去,没叫他黑白无常就不错了。”“晃来晃去?不是吧,人家不好好的坐在位子上认真学习吗?”顾乐乐转身瞟了眼范同学。“你坐在里面当然不知道了,要不咱俩换换位置?”“我不要,我喜欢坐里面。”要不就说女人的第几感是准确的,小白的晃来晃去终于在某一天证实不是方同学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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