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竟然是出奇的倒春寒,本来离立夏都没多久了。云层灰蒙蒙的,甚至还有零星雪花点纷纷扬扬地撒下来——忒伊亚大陆南边要比北边冷地多。街道上充斥着喷嚏和咳嗽声,还没到正午热闹的集市就空荡荡的了,人们差不多都回去取暖了。整条街道立马就安静下来,偶有看门黄狗懒散的吠叫声。

直到正午该有的声音才随着凉嗖嗖的风过来,那是肉菜放进热油的爆响和锅铲翻腾的声音,看门狗们的叫声顿时随着炒菜的香味活跃起来。

顺风方向还有一阵由远及近的声音,村里几个闯荡江湖回归的中年人忽然警觉地抬起头。

嗒嗒……嗒嗒……嗒嗒……

那声音越来越近,连把自己塞在被窝的孩子们都听见了,他们探出头来,面面相觑。很明显那是急促的马蹄声,而且是几十上百匹强壮的马在朝着同一个方向疾奔。人们疑惑地推开发霉的窗户,都看向顺风口。有几个江湖阅历丰富的男人居然警觉起来,他们同时在群马带来的风中闻到了血腥味。

绝对不是马儿流血了,而是一种凌厉的血腥之气!来自于刀锋刃口!群马有人骑乘!

来者不善。

当老猎人警觉地起身,从家里拿出兽皮长弓催动他不多的气能对准村外平原地平线那一刻,第一个骑兵的身影出现了,虽然没有阳光照亮那儿,但先锋的长枪上的战旗上画了什么可是一清二楚。那是让人闻风丧胆也让人憎恨的政权代表,忒伊亚帝国!战旗另一面有一个银色的骷髅头——魔帝禁卫军!

老猎人刚因转危为安和魔帝部队的亲临而庆幸和忧愁,哪知第二个出现的骑兵将重弩对准了他。还不等老猎人的儿子把他扑倒,两发精钢铁箭嘭嘭射出,同时夺去了父子俩的生命。那个骑射手是个烈弓手,能把气能凝聚于箭上,以至于猎人父子靠着几千余气能根本挡不住铁箭穿心。

村民们立马就乱了,他们碰上了魔帝在捕捉“危险人物”时最惯用也最恐怖的一招!屠戮反抗军出没地附近的无辜民众,几乎每次隐藏得极深的反抗军都会自己站出来表明身份,每一次派出的部队都是嗜杀血腥的暴虐队伍,他们装备精良好斗凶猛,每个人出身都是屠夫、杀手甚至是获释的连环杀人犯!

“我们惹上谁了!我们惹上谁了!”老猎人的妻子抱着丈夫和儿子的尸体痛哭流涕,紧接着一支弩箭从后面贯穿了她的腹部,鲜血狰狞地喷出来。

不等人们从屋子里撤出,地面出现大大的闪光法阵,那是法师们释放大型喷射法术时的锁定标志。在到达现场前,禁卫军中的法师已经完成了施法吟唱。在法阵的笼罩内就只有毁灭,而几十个大法阵在同一刻覆盖了全村,没有人逃出去,那些知道逃不掉的父母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转身抱住了吓得失声痛哭的孩子。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大量的魔法元素从地底喷射上去,大人们的身体也只能让自己的孩子晚死半秒而已。

而那群杀人恶魔竟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法阵中央冲起各属性法术冲击波时哭声与惨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死亡。这支百人部队中负责轰炸的元素法师大多是火法师或者是助燃的木法师,再加上擅长增益法术的亡灵法师对他们的增幅,他们做到一击必杀,村子大半房屋在被打垮以后就烧起来了。部队里的战士团有些郁闷——他们本来想插手的。

在火海中站出了七八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他们发狠咬着牙憋住怒火与悲愤,也不管身上还在滴血的伤口,握武器那只手抖都没抖一下。他们不需要什么理由,即使魔帝的人赤手空拳来他们也会刀剑相向,而被他们屠戮时民兵们如若没有武器也要用手抓也要用牙齿撕咬。这种对魔帝的仇恨,在贫穷的南方尤为明显。

禁卫军在村头停下了,他们没有破坏村头的可有可无的栅栏门,他们与幸存的民兵对峙。

民兵们知道今天必死无疑,虽然自己是民兵,但气能最多也就是无上一阶中期,他们以前从没听过有在这种灭村屠杀逃出来或者漏掉的人,骑兵团都是无上二阶以上的骑兵,装备都不差,他们这群贫寒的民兵能做什么?能够拼了命把其中一个从马上拖下来就不错了,而且骑兵团中后排的烈弓手和法师不会给你近身的机会——他们现在停下来是让将死的民兵们把遗言留下。

民兵队伍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络腮胡彪形大汉,他的背心中间还有清晰的血迹。大汉用手里的铁叉挑开了地面燃烧的房梁,往前面走了一步,被一支箭划破的的脸上只有仇恨,他刚才失去了妻子和两个儿子。民兵队长毫不畏惧地向着他们竖起中指,平静地说:“我们是为反抗军而死的,我们会升天,像你们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只配下地狱!”

骑兵团的队长穿着一身暗蓝色的鳞甲,加上红色披风很有一种将军的气概。他戴着一顶有血红尾羽的战盔,面部有一个以诡异的弧度微笑的青面魔鬼面具,面具遮盖住他的脸,看不清被咒骂后的表情。不过他全身一个猛颤已经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不用他指挥,身后烈弓手一字排开为弩箭上膛,注入气能。

民兵们没有一个后退的,他们跟着队长向着骑兵团竖起了中指。

噗噗噗噗噗噗……弩箭发射的机簧声。扑通扑通扑通……被刺穿成马蜂窝的大汉们相继倒下。

“老规矩,放火烧村子,把幸存的人拖出来斩首。”骑兵领队冰冷地说,“今天多加一点,一切完成后村头列阵集合,迎接亲王大人。”

他下了马,无情地看着那些幸免于难的房子被点燃,本就在死亡边缘的人被拖出来抹了喉咙。

“混蛋!你他妈放开老子!你看看这群禽兽在做什么!”几百米外的山坡,老树遮盖下的诗冥正愤怒地从树下蹿起来,挥舞着黑铁重剑和上膛的夜魅。德古拉和魔尊连忙跟在后面把他拖住了,两个人各抓一只胳膊,魔尊更是一个肘部锁喉把诗冥给扼住了。

“诗冥,冷静!如果我们被发现那么下场就更惨,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把我们逼出来,忍耐,你试试忍耐。你想想这么多年怎么忍过去的?”德古拉低着身子凑在诗冥耳边。魔尊配合地放开了扼住诗冥脖子的手让他回答,但那只手却不收远,好像随时都会再掐过去。

诗冥揉着喉咙咳嗽了几下,“他们是因为我们才死的!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哪!”他从地上抓起夜魅就要对准那边,这次德古拉也忍不住了,发力把他的双手按在地面,土壤上面爬起的冰陵把诗冥两只手冻在一起。

“我也很愤怒!可是不能冲动!我们要沉得住气,以我们的实力绝对打不过他们,那支队伍我估摸了一下人数上百,而且实力绝对不弱,你想死就过去吧!”德古拉怒斥。

魔尊咬着牙,目光投向那片火海,“你以为我不愤恨吗?没错是我们的行为让他们都死了,可是你现在就有能力去给他们报仇吗诗冥!这不可能对吧!”魔尊说完狠狠跺了跺脚,他说的真话。本来,他对魔帝的恨意只是个人家事,然而当他看到魔帝的走狗屠杀平民,顿时觉得愤怒难以抑制。

“那你说怎么办。”诗冥终于是放弃了挣扎,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因为在地上倒着他看魔尊和德古拉都得向上斜眼,加上撇着的嘴巴,有一股浓浓的痞子味道。

“只有随机应变。实在不行,我们就去疏散附近所有村子的居民。”魔尊想了个笨办法。

“我呸,”诗冥冷笑,“这里可不是北方,这儿还没有大开发!每个村子都有几里到几十里的间隔距离,中间全是小山平原河流没有大路,你可以实际点吗魔尊!”

“都别闹了!”德古拉也很生气,“我们就是要随机应变,你们看那群骑兵在村头列了方阵,看样子是迎接某个大人物的到来,那应该是负责抓捕我们的人。先等吧,让我们从那个即将到来的人入手。在此之前,我们只有原地不动,为死者祈祷。”他面朝北毁灭的村子跪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虔诚地闭上眼。他不信神,他现在向坎坷的命运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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