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云层里还不时有电光闪烁,但我却仿佛看不到任何光线,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我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苦思着我为什么要用了两个小时,我为什么要用了两个小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只知道躺在被窝里浑身仍然像是埋在雪堆里一般的冷,但是心里却像火烧一般的热,这两种冷热交煎的感觉让我整夜都无法安眠。

“起来!”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又有人扯掉了我的被子,我睁开眼睛,却原来是唐可。

“你来了!”我答应了一句又闭上眼睛,我的头很晕,晕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点钟了还睡?”唐可一把将我揪了起来,“打那么多次电话来,怎么都不接?”

“有吗?”我拿起手机一看,真的恢复信号了,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

“对不起,我太困了。”我摇着头说。

“昨晚很晚才回来吗?”唐可似乎别有深意地问。

“嗯,”我淡淡地说,“后来那个网友又找我了,说怕黑,让我陪她,结果折腾了一晚上。真够呛的。”

“你昨晚不是在陪薛柔吗?”唐可的脸色变了,看他的表情好像不陪他的女朋友他反而还不高兴似的。傻瓜,幸好你的兄弟是我,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你的绿帽有十个头都戴不完。

“我干吗要陪她?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冷漠地说。

唐可瞪眼看着我,仿佛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薛柔和我说了些什么?”

“免了!”我忘不迭地阻止说,“你们的情话还是留给自己听吧,我怕肉麻。”我的控制能力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怕他说出一些话后我就会马上发狂。

“那就算了!”唐可恨铁不成钢地说,“说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听也没意思。说正事吧,我来是有事找要你帮忙的。”

“什么正事?”我奇怪地问,从来都是我给唐可找麻烦的,没想到也会有唐可求我相助的一天。

“昨晚我从薛柔家出来后,就赶到了天宇气象中心,因为那里发生了一起人命案!一桩奇怪到了极点的人命案。”唐可皱着眉头说。

“比那件蜡尸复活的案子还奇怪吗?”我随口问。

“你怎么知道的?”唐可惊异地望着我说,“那件案子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

“不是你说的吗?”我也糊涂了,我记得那件蜡尸案好像是某一天晚上唐可告诉我的,但是哪一天晚上呢,却怎样也记不起来。

“有吗?”唐可也搔着头,“就当是吧,不过和昨晚那件案子相比,蜡尸复活都只能算是平淡无奇。”

“有这样的案子?”好奇心让我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郁闷。

“这件案子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了,”唐可叹息着说,“所以只好借肋你的灵异经历来帮我参考一下。”

“行!”我一口就答应了,反正我心里烦得要命,给我点事情做做分一下心也好。

“走吧!”我一弹身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没想到头还是很晕,差点就栽倒了。

“小心!”唐可一把扶住我,“咦!”他奇怪地指着我的胸口说,“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血的?”

“有吗?”我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有一行血迹。奇怪了,昨晚我换衣服的时候,明明是干净的,这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

“这是喷溅型的血迹,角度从下往上,你昨晚不是去砍人吧?”唐可居然马上就进行专业分析起来了。

“你傻了?”我没那么好气地说,“你是要查我的案,还是查你的案?快走吧!”

“我先带你到命案现场去看一下吧!”唐可带我上了警车,直接就往城外开去。

天宇气象中心位于东郊的一座小山上,因为昨晚的一场大雪,山路上都铺上了厚厚的积雪,尽管唐可开车已经是十分小心了,但车子还是摇摇晃晃的,几次都差点滑到沟里去了。

“小心!前面转弯路上有棵树倒了。”我大声地提醒他说。

唐可小心地绕过了那棵树,然后用越发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知道那儿有棵树倒了?”

“我不知道。”这下子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了,我都没有走过那段路,怎么会知道有棵树呢?

“也许是直觉吧?你知道我常常有一些奇怪的感觉。”

“希望你的古怪直觉能够帮到我吧,这个案子也许只能以怪制怪了。”唐可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气象中心建在小山的最高处,所以我们走到山腰以上就可以看到它了。经过一晚的大雪妆扮,它的模样和记忆中大不相同了。

我又发现自己有问题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座气象中心,又何来“和记忆中大不相同”呢?

天宇气象中心是国家级的气象监测中心,所以在大门口有岗哨,大楼前还有保安。进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保安一眼,那保安的眼珠子居然会动,咕噜噜地转过来看着我。我真的有点傻了,保安又不是木头人,眼珠子当然会动啦!

“受害人叫宋之昌,是天宇气象中心的首席专家。命案发生时间大约是昨晚的十点,也就是和全城大停电差不多同一时间。”唐可一边走一边跟我介绍说,“当时气象中心里有十几个值班人员正在工作。”

“命案现场就在里面的总控制室,这里是通往总控制室的唯一通道。”我知道唐可跟我讲的都是命案的关键资料,也就牢牢地记住了。

总控制室的门口已经被警方拉起了封锁线,还有两个警员在看守着,防止有人破坏现场。

唐可让我和他一样,戴上手套、鞋套之后再进入现场。一进门就看到中间的地板上画着一个人形的痕迹,这一定是尸体原来摆放的地方了。

我的脑子里“刷”的一声突然掠过了一些画面,我看到一具尸体躺在地板上,尸体的左手紧着胸口,右手食指伸出仿佛是想指着什么,然后一串血花向着我喷溅而来……

“呃!”我的头一晕,身体不禁摇晃了几下。

唐可连忙扶着我说:“怎么啦?我看你好像真不太妥当,要不回头我送你到医院看一下?”

“没事!”我摇摇头说,“你告诉我,这案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一个奇怪的原因是死因。”唐可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尸体胸部的特写。只见尸体的胸膛已经从中间被剖开了,里面半隐半现地看到了一些青紫的东西。

“死者的胸部曾经被解剖过,死因是心脏肌肉的严重损伤。”唐可向我解释说,“就像是有人抓着心脏,把它活活抓烂一样。”

“你是说,凶手把他的胸口剖开了,然后把他的心脏抓烂?”我吃惊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凶手不但凶残,简直是变态了。

“如果是这样还好一点,”唐可摇着头说,“问题是恰恰相反,法医检验过后认为,胸部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而在此之前心脏已经烂掉了。”

“这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地说,“胸口如果不剖开,凶手怎么抓得到心脏,难道他的手会穿墙术啊?”

“这就是无法解释的地方了!”唐可苦笑着说,“其实说抓烂只是一种比喻而已了,实际上在心脏上也找不到任何指纹和手的痕迹,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这种心肌全部断裂的效果。局里的法医都不敢负责这桩案子了,市里正打报告到公安部,申请派国家级的专家来。不过我看,这事情不是专家就能够解释的。”

“确实是很奇怪!”我倒抽一口冷气说,“既然凶手能够隔着胸膛把受害人的心脏扼毙,为什么又要费那么大工夫把受害人的胸膛剖开呢,难道是为了欣赏一下吗?”

“你这个想法够变态,不过倒有可能。”唐可点头说。

“不对!”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地上怎么没有血?”如果凶手在这里杀人剖尸的话,应该满地都是血迹才对。

“从解剖的手法来看,凶手至少是外科医生级别的,”唐可解释说,“所以他一定懂得使用吸血毯之类的东西,来吸掉尸体流出来的血。”

“一个外科医生带着解剖工具和吸血毯来这里杀人剖尸,不会没有人看到吧?你刚才不是说晚上有十几个人在上班吗?”

“这就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了。”唐可语气凝重地说,“从外面通往控制室就只有一条路,外面都有工作人员在上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凶手是怎样进去的。”

“会不会这里还有其他通道?”我环视着四周,因为控制室的墙壁都装满了大型的显示屏,所以根本就没有窗户。

“空调的通风管呢?”我看着头顶上的排气窗说,在电影里杀手通常都是通过它来进出的。

“没有人爬过的痕迹。”唐可摇头说,“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因为整个控制室和外面的通道都有被人刻意清理过的痕迹,凶手很仔细,简直就像个尽职的清洁工,这么大范围的空间内,我们连一个脚印都找不到。”

“那还用猜吗?肯定是内鬼干的!”我不假思索地说,“杀人,剖尸,还要把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这是多大的阵仗,除非外面的人都是瞎子,否则怎么可能会看不见?”

“我们也是这样怀疑,”唐可点头说,“所以昨晚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夜班人员都带回警局问话了。但是他们都众口一词地坚称,没有看到任何人员出入。不过,我们查阅当晚的值班记录,还是发现了问题。”

“夜班人员是时刻监视着卫星云图的变化的,每隔十五分钟他们就要在日志上作一次分析记录,但是当晚从22点30分到23点30分的记录却所有人都没有做,而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出那一个小时他们做了些什么。”

“这就更加没错了!”我一口咬定地说,“肯定是他们十几个人合伙杀人,然后合力清理现场。”

“那动机呢?”唐可反问说,“杀人是要有动机的,是仇杀、情杀,还是利益纠纷,要让这么多人参与集体谋杀总是需要理由的。经过调查,死者在气象中心的人缘极好,受到下属的普遍敬重,而且气象中心的工作人员最近才集体加了一次工资。他们为什么要串谋起来谋杀死者呢?”

“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你们还没有调查出来。”我坚持地说,因为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技术人员在检查中心的电脑主机时,发现宋之昌近段时候内做的研究资料全部消失了,”唐可继续说,“而且程序日志也被修改过,技术人员判断这是一个手段高明的黑客所为。”

“这可能就是命案的关键了!”我兴奋地说,“只要硬盘还在,删掉的东西可以用还原程式来恢复的。”

“我们是把删除的文件恢复了,”唐可承认说,“但是对方可能也预料到我们会这样做,所以他在删除前先把文件加密了。这是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加密方式,我们的技术人员从昨晚忙到现在还没有解开。”

“你以为解密有这么简单,说解就解?”我嗤笑着说,“目前主流的加密方法都是不可逆的,理论上根本就不可能解密。只能使用穷举法,瞎猫捉老鼠一样地去碰运气,如果对方使用的是1024位以上的密匙,那么你们可能解到下个世纪都解不开。”

“嗯,”唐可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所以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之一,加密解密不正是你这个电脑高手的强项嘛,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们解开它。”

“我试一下吧,但不保证一定行的。”我谨慎地答应,解密这活儿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那么一点如有神助的运气。

“除了电脑资料之外,还有其他东西的损失吗?”我又问,对凶手的意图了解越多,对解密就越有利。

“还有这个!”唐可递给了我另一张照片,是死者右手的特写。

“这里好像曾经有一个戒指?”我看到死者右手的食指根部有一个明显的印痕。

“是的,”唐可点头说,“其他同事也记得死者生前戴过一个白色的金属戒指,唔,你什么时候也戴戒指了?”唐可指着我的手说。

这时候我才发现,在我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个白色锃亮的金属戒指。我的心一跳,真是活见鬼了,我什么时候戴的这个戒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可能是昨天见网友的时候……”我搔着头,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自己昨晚真的是见网友去了。

“能给我看一下吗?”唐可向我伸出手来,我只好把戒指摘下来给他。

“这个纹饰很特别,”唐可拿着指戒仔细地观察着,“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我也要好好研究一下。”我把戒指拿了回来。真的要好好研究了,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枚戒指不是我的,难道在我的身上出现了“灵异事件”不成?

“好吧,现在我们先回局里去。”唐可说,“我们把那些加密文件搞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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