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两点,城堡里的一切好像都睡着了。天地一片寂静。这时我站在房间的窗前,额头灼热,内心冰冷。大海发出最后的叹息,月亮很快地升到无云的夜空中央,没有任何阴影遮掩这颗夜晚的星球。整个世界都沉睡着,这时我又听到那首立陶宛的民歌:“……但仍找不到这位陌生的美女。一阵波潮遮住她的芳踪,再也没听到有关她的故事了……”在一切都静止的暗夜里,这些歌词明晰清楚地向我袭来,是谁在唱?他?还是她?还是我充满幻想力的记忆?啊!那位来自黑地的王子带着他的立陶宛民歌来到蔚蓝海岸做什么?我为什么一直无法摆脱他的影像及歌曲?
为什么她能忍受他?他温柔的眼睛、扇子般的睫毛及他那首立陶宛民歌是多么的可笑!而我,我也很可笑!我是不是仍然有一颗中学生的心?我想不是。我得强调,嘉利王子这人之所以使我不安,并不完全因为艾蒂对他表现出的兴趣,而是他老叫我想到另一个人……是的,没错!在我的脑海中,嘉利王子及拉桑总是同时出现。不过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午餐后,也就是前天以后,他就没再来过城堡。
胡尔达必走后的下午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老巴布的信息。艾蒂关在自己房间里。之前她询问过所有的仆人,也看了老巴布的房间及圆塔。她不愿进入达尔扎克的房间,她说:
“这是司法单位的事。”
瑞思在西边大道上散了一小时的步,看起来很焦躁的样子。没有人跟我说话。达尔扎克夫妇都没离开过母狼塔。每人都在自己房间用了晚餐。没有人见到桑杰森教授。
现在,城堡里的每个人好像都睡着了,可是,渐渐有些阴影掩住了月亮的光芒。这是什么?可不是一艘小船滑出要塞映在银波上的影子?船首有一人高傲地挺立着,另一个身影则伏在无声的船桨上。他们是谁?是你的影子吗?费欧多·费欧多维许(即嘉利王子)!啊,这谜团比方塔之谜简单容易多了。哦!胡尔达必,我想艾蒂就能够猜出来了……
这个虚伪的夜!每个人好像都睡了,但其实没一人睡着,没一个人睡得着。在海格立斯堡里,谁能入睡呢?达尔扎克夫妇睡得着吗?白天里仿佛神魂出窍,自葛龙迪椰堡悲剧发生后,就开始有失眠毛病的桑杰森教授,会在今夜安稳入睡吗?还有我,我睡得着吗?
我走出房间,下到鲁莽查理庭院,快步往圆塔大道走去。我刚到,就看到巴比伦花园前的沙滩上,嘉利王子的小船在月光下靠岸。他从船上跳下来,站在卵石沙滩上;他后面的男人摆好桨后,也跳下来,我认出这对主仆:他们是费欧多·费欧多维许及他的奴隶尚。几秒钟后,他们便消失在百年棕榈及巨大桉树的阴影里。
我立刻绕了鲁莽查理庭院一周。接着,我的心跳加速,跑到洪水区。鞋子踩在暗门的石板地时,响起了孤单的回声。我好像看到教堂门廊半倒的尖顶下,有个黑影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我在被黑夜笼罩的园丁塔下停住脚步,伸手摸摸口袋里的手枪。那个黑影保持不动。这人影在倾听吗?我溜到马鞭草的树丛后——通往母狼塔的小径旁到处都种满了这种植物,周围还有些灌木丛及矮树,吐露袭人的春天花香。我站着停住不动,无声无息;那影子一定觉得安全了,动了一下,原来是黑衣女子!她站在半毁的拱门下,月光照得她全身银白。然后,这个影子像是变魔术般突然消失了。我往小教堂走去。我慢慢地靠近废墟,听到有人在低声呢喃,好像在说话,还夹杂着饮泣的叹息声,我的眼睛也湿润起来。黑衣女子在哭泣!就在不远的石柱后面。她是独自一人吗?今天晚上的空气充满着不安的气氛,她选择这个花草繁盛的祭坛,是不是想借着花香浓郁的祈祷,将平和带来这里?
很快,我看到黑衣女子身旁的影子,是达尔扎克。我现在的位置可听见他们的对话。我的行为大胆,一点也不高贵而且令人觉得羞耻。可是奇怪得很,我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