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申”建嘉二年,春正月,王及太后幸冷泾洲,百官就其洲迎驾还宫。
顺流明字陈嗣庆与阮字会于朝东步,誓为刎颈交,尽忠报国,共平祸乱。乃分大江之两岸,各自统率。自土块至那岸,沿北江道及陆路乡邑属于嗣庆,自京岸至乌鸢属于字。期以三月会攻烘人。
庚戌,进嗣庆侯爵,谥彰诚。
以太后弟谭经邦听政。
嗣庆还细江步。
丁瑰攻谅州,降之。掠天极公主家财物而去。
二月,字攻吉利人呉赏于武髙,为流矢所中,乃还居西阳巷。旬余,误与妇人合,毒气复发而卒。王使人招抚其众,为其佐阮局所杀。王大怒,自将讨局。于西阳城外至普喜巷,官军大败,失王所御寳剑。王策马而还,至窑作巷,乃脱。王与太后幸东岸大僚班杜赏第。欲幸谅州,嗣庆闻之,乃引军至京师,使其将頼灵、潘邻等兵至赏第,迎车驾还宫。王惊疑,是夜幸谅州,灵、邻等执鞚叩头请留,乃止。明日,彰诚侯陈嗣庆次东岸步迎之,乃还,驻驾于慈调步。嗣庆使人洒扫圣仪宫,车驾居其宫。王与太后诣佛前,誓曰:“朕以菲德,忝嗣瑶图,致遭乱离,将坠前业,以至宫驾屡为播迁。今欲逊于天位,以让贤德。”言讫,引刀欲剪其发。嗣庆及群臣皆叩头流血,乃止。
庚午,车驾还宫。
彰诚侯嗣庆次于鹤桥。是日,命文武百僚皆听命于彰诚。
夏四月,嗣庆攻烘人于池邑。
冬十二月,谭经邦等以内明字尹信翊罪状闻于嗣庆。嗣庆怒,发兵傅龙城,使殿前指挥使阮硬将官职都入禁中,大呼曰:“信翊阿谀上意,渎乱;国经出入柩庭,不分名分;臣请除之,毋污清议!”信翊大惧,乃窜于香阁上。硬突入,捕送于嗣庆,繋鐡索五重,送于美禄馆。
“癸酉”建嘉三年,春正月,太后密遣小侍卫火头王常征扶乐道将潘世、北江道呉乃等,约以是月甲寅共发兵袭嗣庆。甲寅,常世等进袭嗣庆军于大兴门外,欲因之遂入后宫擒其母苏氏。范市知其谋,乃潜将苏氏,踰城登舟而遁。时军中不设备,见乃至,皆奔溃。嗣庆在大通歩,不之知。
辛酉,嗣庆引军入禁中,焚翫蟾桥,回军大通歩。
嗣庆使人如北江,召其将阮嫩,嫩至,繋以鐡索五重。
壬戌,王幸土块营,太尉谭以蒙及烘侯段尚皆来会。王命尚及以蒙攻嗣庆。
二月,王自将撃嗣庆于米所。
嗣庆攻国威州,降之。
三月,王与太后还圣仪宫。
乙丑,嗣庆纵信翊归京师,因厚赂而谓之曰:“公此归善为吾言于两宫,明其始终臣节,勿听小人之言,使予得以保全性命。”信翊至京,王问嗣庆,信翊言:“嗣庆有篡逆之心。”王与太后益忌之。
庚午,王及太后还大内。
夏四月,王命以蒙往井州侧三带江诸军以攻嗣庆。
五月,丁卯,越城门震。
六月,正仪殿震。
秋七月,以尹信翊复为太傅,进侯爵。
南册人范以等撃丁瑰,走之。
九月,嗣庆开阮嫩鐡索。嫩为人,状貌瑰,异襟量,倜傥,虽居缧绁,神色自若,见勇士跳距,带鐡索跳之,过于勇士。嗣庆见而异之,复以为将,以母姨之女妻之,仍授以神溪个屡二邑。嗣庆将丁瑰反,嗣庆执而杀之。
“甲戌”建嘉四年正月,彰诚侯嗣庆会诸道兵,盟于东扶列杜太尉祠,欲攻京师。嗣庆分水陆二道,潘邻、阮嫩将国威兵,由平乐道攻陆路,嗣庆自领舟师次拖幕江,我太祖及嗣庆攻泸江右岸,陈守达、陈献琛、阮硬攻泸江左岸,王犁、阮改攻朝东歩浮梁。王自将讨嗣庆,会大雾,黒昏,舟人莫辨。至米所遇犁、改军,未交战,犁、改鼓噪勒兵,官军自溃,军士皆弃舟登陆而走。犁、改获龙舟,我太祖欲进攻泸江右岸,至安沿步,遇谭以蒙及安仁王领北江道诸军来,悉以鋭师逆战,二军皆败。守度、献琛等乗胜进至慈调歩,又克之。邻等遂至椰市,遇烘将段禁武忽等,击之,皆败走,度东步浮梁而归。时王在茶亭,闻诸军皆败,大惧,命驾入禁中迎太后共上船,欲奔谅州。过天德大室以蒙恸哭止之曰:“谅州道路辽逺,地多瘴气,非其所安。今陛下避难而适彼,譬如逃热而趋火,有何益乎?愿少留于此,使臣等率烘人复与彼战,以为后图。万一不利,然后行幸,亦未为晚。”王从之。以蒙召烘人,不至,因奔于烘。上深以为忧。己卯,幸谅州。车驾至芮曳乡阮顺第,少歇。是夜,又行至多感乡郑农家,农进膳食。毕,又去宿朱麻洞陶年第。嗣庆在鹤桥,分命将帅招抚诸道新集兵,赖灵守义住,潘邻守超类,守度守朗隘,范茄守贫隘,阮嫩守北江。时守度遇烘人段尚、段文雷、段可如兵,与战,烘人奔北。王闻嫩守北江,遂命安鐡将申长、申荄等拒于芮曳原,并为嫩所杀。王乃与太后奔于牧寓关内侯王尚第。数日,嗣庆乃剪髪使人以献于王,及具言已意,谓:“臣见群小在侧,壅遏忠良,蔽惑圣聪,民情郁抑,无由上达,故因国人之怒,起兵以讨此辈,剪除祸根,以慰众心耳。至于君臣之分,不敢少犯,岂意深负专征之罪,致使车驾播迁。自揆臣身,罪当万死,愿陛下少霁威怒,返驾京师,以副人望。”王不省。
嗣庆又使谭经邦率百官,备法驾,迎王还京。王欲从之。群臣皆喜,信翊言于太后曰:“彼人乆蓄异心,欲设计以俘囚耳,何谓迎耶?愿陛下再三思之。”太后然之。明日,王命驾还,入白太后,太后曰:“王以国家之重,不得不归,老母将何归乎?”王知太后无还意,遂与之幸。古弄、经邦等皆遮道攀马首,涕泣曰:“京师,四方所观望也。舍此不归,欲将何往?”又曰:“臣观嗣庆之心,忠赤无二,陛下何疑焉?”王油然下马,谓群臣曰:“国家不幸,遭此多故。今太后逺渉艰险,朕其敢离朝夕之省问哉?”促驾而行。时扈跸者多散去,惟内侍判首陈欣等三十人与俱。王与太后登舟幸三峙山寓黄伍舍。乆之,以水土不便,乃退次汤歩。是夜,税驾于象奴村。二月,辛未,车驾入凤山。旬余,复还南册。
戊申,彰诚侯嗣庆召诸王及百官,议改立。乃使人迎英宗子惠文王赴鹤桥,立之。
是日,収太后族。谭经邦等并加鐡索,囚于美禄。
癸亥,盟国人于龙墀。三月,惠文王即位于天安殿,改元干宁,号元王。是日,大雷雨。
烘人段软攻北江东究山,东究人不设备,见软来,以为大军齐至,遂大溃。软素勇悍,得胜,益骄,遂焚屋舍,杀掠鸡犬殆尽。因解甲,登山寺撞钟为乐。时诸寺戍人皆撞钟,嫩闻钟,以兵邀而击之,杀软等。嫩乗胜追之,至法桥,为烘人段宜伏于桥下以戈击之,透铁甲,伤背,引兵而退。初,嫩以东究与烘接境,恐烘人掩袭,救之不及,预戒戍卒曰:见烘人,则各撞寺钟以为警,急令嫩闻而来救。至是,软误撞寺钟,故为所败。
夏四月,甘蔗将军潘具反。嗣庆囚之于美禄。甘蔗将军杜备反,嗣庆使潘邻捕之,为其所败,复使赖灵往救之,又败,太祖以二军之败,乃自将击之,不克而还。
北江阮嫩反。嗣庆因归其妻。嗣庆杀义信王于窑潭,以其与嫩通谋。是日,嗣庆发兵,畧官府金银货物,因迎元王赴利仁行宫,使赖灵焚京都宫室十九所。
嗣庆次大通步,筑垒于义住。
嗣庆将潘邻欲举兵应嫩,谋泄,嗣庆斩于大通州。
六月,嗣庆攻嫩于圣仪宫,焚其宫。
丙午,王与太后自南栅回,宿于太室。是日,以北江道将军阮嫩为侯。
丁未,至大内。太后密诏扶乐道将军潘世诱乌金侯阮八杀之。击八,伤颊,赖士卒急救,遂免。
秋七月,戊辰,诏筑垒,自万春城门至盖市,以御嗣庆。
八月,北江侯嫩攻乌金侯八于西阳桥。
己酉,嗣庆使谭弼献土物。
九月,嗣庆使阮硬送经邦还京师,具言已意无他。王闻硬至,益惧,遂幸畨琴巷尹播家。硬去,乃还宫。
壬寅,试僧官子弟。
癸未,左辅阮正吏擅取武库器械,诏捕之。正吏惧,奔北江。
丁亥,嗣庆引兵犯阙。王与太后幸兵会。是日,嗣庆纵军士虏御府财物,因焚其宫室及京城人家殆尽。
己未,王与太后还京师,见宫室尽为焚荡,遂次泰和桥侧祝圣祠,使筑茅屋居之。
“乙亥”建嘉五年,春正月,诏曰:“陈嗣庆聚凶党,冦攘京师,水陆战攻,痛关宗社。爰于去冬,虐焰逾炽,率彼师徒,肆行贪虐,虏掠我财物,焚荡我宫室,以至京城巷陌,化成灰烬。朕因亿兆臣庻之怒,赖一祖六宗之灵,躬举六师,亲行征讨,咨尔将帅之众,士卒之徒,咸听诏言,各尽乃心,用塞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