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爰延,陈留外黄人,与蟠同乡里。此恐是其子骥,谢承书作“爰兴字骥”。

〔二〕据范书改。

〔三〕李贤曰:“放,弃也。”

〔四〕李贤曰:“巢栖,谓巢父也。”

〔五〕李贤引楚辞曰:“桑扈裸行。”又论语微子曰:“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巳而巳而,今之从政者殆而!””言世乱已甚,可追自止,当隐居以避乱。

〔六〕惠栋曰:“荩思云:处平壤,异于巢栖茹薇者也。游人间,异于放声灭迹者也。吟典籍,异于大笑狂歌者也。袭衣服,异于裸身被发者也。故云“事异昔人,而欲远蹈其迹”也。”

〔七〕论语微子载孔子使子路语隐者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絜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黄忠欲蟠应仕,故曰“孔子可师”。

〔八〕襄公八年左传载季武子答范宣子曰:“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欢以承命,何时之有?”杨伯峻曰:“臭味,气味也。意谓鲁君对于晋君,晋君为花与果实,鲁君只是其臭味,既以尊晋,又喻两国情同一体。”此乃尊重对方,又喻手足情深的自谦之辞。

蟠字子龙,陈留外黄人。同县大女侯玉为父报雠〔一〕,杀夫之从母兄,姑怒,执玉送吏。时县令梁配将断其狱。蟠年十五,自精舍诣县奏记曰:“伏闻大女侯玉为父报雠,狱鞠以法,不胜感悼〔之〕(巳)情〔二〕,敢陈所闻。昔太原周党感春秋之义,辞师复雠,当时论者,犹高其节〔三〕。况玉女弱,内无同生之谋,外无交游之助,直推父子之情,手刃莫大之雠。当时闻之,人无勇怯,莫不张胆增气,轻身重义,攘臂高谈,称羡其美。今闻玉幽执牢槛,罪名已定,皆心低意阻,惆怅悲叹。蟠以玉之节义,历代未有,足以感无耻之孙,激忍辱之子。若其在昔,尚当旌闾表墓,以显后嗣,况事在清听,不加以义。”于是县令具以状闻,得减死一等。

〔一〕范书及续汉书“侯玉”均作“缑玉”。

〔二〕据文意改。

〔三〕周党之事,详见范书本传。按春秋公羊传言复雠之义有三:庄公四年曰:“九世犹可以复雠乎?虽百世可也。”庄公九年曰:“曷为伐败?复雠也。”注曰:“复雠以死败为荣。”又定公四年曰:“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父受诛,子复雠,推刃之道也。复雠不除害,朋友相卫,而不相迿,古之道也。”先秦、秦汉之时,复雠之风极盛,东汉尤甚。全国十三州,上至天子,下至妇孺,皆勉力而为之,至于灭户殄业,而终不悔。究其根源有三,一则距远古较近,血亲复雠之遗风尚存。二则汉世标榜以孝道治天下,以春秋断刑治狱,为复雠提供了合法的依据。道德规范与法律的一致性,是复雠盛行的决定性因素。三则是阶级斗争以及统治阶级内部斗争的反映。吕母就是先以为子复雠起事,而终酿成农民起义之势的。而门生故吏为举将座师复雠,为朋友复雠,也给复雠抹上了强烈的政治色彩。复雠一事,是秦汉风俗中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

蟠学无常师,博览无不通。初在太学,济阴王子居病困,临卒托蟠致丧。蟠即自负其尸,遂致济阴。道遇司隶从事,嘉蟠志义,愍其负重,为封过所传〔一〕。蟠不受,投地而去。举有司,公交车征,诸所聘礼皆不受。董卓初征天下贤隽,皆起家登宰相。蟠得征书,时人皆劝之行,蟠笑而不答。居无何,而王室大乱。蟠年七十余,以寿终。

〔一〕李贤曰:“传,谓符牒,使人护送之。”按释名曰:“至关津以示之也。”即通行证也。过所亦过关文书,同传。然此乃敕所过诸驿站,助蟠以车马,免其负重也。

十月甲子,上观耀兵于平乐观。

先是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流血两宫。或说何进曰〔一〕:“太公六韬〔二〕,有天子将兵事,以示四方〔三〕。”进以为然,乃言于上,大发兵,讲武于平乐观下。天子亲擐甲冑,临军三匝,既罢,以兵属大将军进。

〔一〕说者,大将军司马许叙、假司马伍宕。

〔二〕六韬,乃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是也。

〔三〕意林引太公六韬曰:“武王问太公曰:“吾欲令三军亲其将如父母,攻城则争先,野战则先赴,闻金声而怒,闻鼓声而喜,可乎?””此乃龙韬励军篇之文也。

初,汉阳太守盖勋,着绩西州,知耿鄙之必败也,自免归家。于是征为武都太守,诏大将军何进、上军校尉蹇硕为勋祖道〔一〕,京师荣之。

〔一〕颜师古曰:“祖者,送行之祭,因设宴饮焉。”

未至武都,征为讨虏校尉。上问勋曰:“天下何以反?”勋对曰:“幸臣子弟,扰之使然。”时硕子弟尤甚,天子顾而问硕,硕不能对。帝又谓勋曰:“吾以陈师于平乐观,多出中藏以饵战士,何如?”勋曰:“臣闻昔者,先王耀德而不观兵〔一〕。今寇在远,而设阵于近,不足以昭果毅,祗足以黩威武耳。”帝曰:“善!恨见卿晚,群臣初无是言也。”勋与刘虞、袁绍等并典禁军,勋谓虞、绍曰:“吾见上,上甚聪明,但壅于左右耳。勇力诛嬖幸,然后征拔英俊,以兴汉室,功遂身退,岂不快邪?”虞、绍亦有宿谋,因共相结。未发,而司隶校尉张温举勋为京兆尹。帝方倚勋,欲亲近之,而硕等心惮〔之〕〔二〕并劝帝从温议,遂拜京兆尹。

〔一〕见国语周语,乃祭公谋父谏穆王之语。韦昭曰:“耀,明也。观,示也。明德,尚道化也。不示兵者,有大罪恶然后致诛,不以小小示威武也。”

〔二〕据文意补。

小黄门高望,皇子辩之爱臣也〔一〕,因硕属望子于勋,欲以为孝廉,勋不肯。或谓勋曰:“皇子,副主也;望,其保也;硕,帝之宠臣也。三怨成府〔二〕,岂可救也?”勋曰:“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虽死可悔乎?”

〔一〕原误作“皇子爱之辩臣也”,今正之。

〔二〕国语鲁语曰:“子叔声伯曰:“苦成氏有三亡:少德而多宠,位下而欲上政,无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骄而多私,胜敌而归,必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旧,因民,非多怨民无所始。为怨三府,可谓多矣。””

是时王国众十余万,三辅震动,勋自请发兵万人,分屯三辅〔一〕。每有密事,帝〔手〕(呼)诏问勋〔二〕。勋虽身在外,甚见信重,乃着琴诗十二章奏之,帝善焉,数加赏赐。

〔一〕续汉书:“因表用处士扶风士孙瑞为鹰鹞都尉,桂阳魏杰为破敌都尉,京兆杜楷为威虏都尉,弘农杨儒为鸟击都尉,长陵第五隽为清寇都尉,凡五都尉,皆素有名,悉领属勋。”

〔二〕据范书及续汉书改。

十二月,左将军皇甫嵩、前将军董卓屯右扶风,讨王国。

◎六年(己巳、一八九)

春正月,王国攻陈仓,董卓将救之,谓皇甫嵩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复何疑哉!”嵩曰:“不然,善用兵者全军为上,破军次之,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一〕。上兵伐谋〔二〕,故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故速战为下。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九地之下〔三〕。陈仓虽小,城守备固,非九地之陷也。国兵虽攻我所不〔救〕(拔)〔四〕,非九天之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而取全胜之功,〔五〕将何救乎?”不从。国围陈仓八十余日,城中坚守,竟不能拔,贼众疲敝,果自解去。嵩欲进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迫,归众勿追〔六〕。今我追国,是追归众,迫穷寇也。困兽犹斗,〔七〕蜂虿有毒〔八〕,况大众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堕,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乱,非穷寇也。”使卓为殿,嵩自与国战,大破斩之。由是卓恨嵩,阴与嵩有隙。

〔一〕见孙子兵法谋攻篇。

〔二〕亦见孙子兵法谋攻篇。张预曰:“敌始发谋,我从而攻之,彼必丧计而屈服,若晏子之沮范昭是也。或曰伐谋者,阴谋以伐人也。言以奇策秘算取胜于不战,兵之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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