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附李牧传曰:李牧常居代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谋,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悉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
〔九〕汉书匈奴传曰:“严尤谏曰:“臣闻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后世三家周、秦、汉征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时,猃允内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蟁蝱之螫,殴之而已。故天上称明,是为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约赍轻粮,深入远戍,虽有克获之功,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余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创艾,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境既完,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班固曰“严尤论之当矣”。
八月,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获乌丸校尉夏育各将步卒万余人击鲜卑,三军败绩,士马死者万数。
冬十月癸丑朔,日有蚀之,赵相以闻。京师地震〔一〕。
〔一〕范书灵帝纪、续汉五行志均系京师地震于辛丑日。标点本范书校勘记曰:“按:是年十月癸丑朔,不得有辛丑,校补谓袁纪于癸丑朔日食下接书地震,不另出日,似两事同日,“辛丑”或即“癸丑”之误。”
十一月,太尉刘宽、司空陈球以灾异罢。
十二月,太常孟郁为太尉〔一〕,太仆陈耽为司空〔二〕。司徒杨赐以辟党人免。
〔一〕范书灵帝纪作“孟郁”。按“〈有彧〉”是“佾”本字。彧、郁相通。王念孙广雅疏证曰:“彧者,说文“〈有彧〉,有文章也”。论语八佾“郁郁乎文哉”,彧、〈有彧〉、郁并通。”
〔二〕范书灵帝纪作“太常陈耽”。
◎光和元年(戊午、一七八)
春二月辛亥朔,日有蚀之。
己未,京师地震〔一〕。
〔一〕范书灵帝纪与袁纪同,而续汉五行志作“辛未”。
初置鸿都门生。本颇以经学相招,后诸能为尺牍词赋及工书鸟篆者至数千人。或出典州郡,入为尚书、侍中,封赐侯爵〔一〕。
〔一〕胡三省曰:“赐爵关内侯以下也。”
三月癸丑〔一〕,光禄勋袁滂为司徒。
〔一〕是月辛巳朔,无癸丑,或乃癸巳之误。
辛未,大赦〔一〕。
〔一〕范书灵帝纪作“辛丑”。按三月辛巳朔,无辛未,袁纪误。此日改元光和。
夏四月丙辰,京师地震。
侍中寺雌鸡一身皆成雄,惟头冠未变。
五月壬午,无何白衣人入德阳门内,自称梁伯夏,又复曰:“伯夏教我上殿为天子。”中黄门桓览收之〔一〕遂亡失不见。
〔一〕范书灵帝纪注引东观记、续汉五行志均作“中黄门桓贤”。又风俗通义曰:“光和四年四月,南宫中门寺有一男子,长九尺,服白衣。中黄门解步呵问:“汝何等人?白衣妄入宫掖。”曰:“我梁伯夏后,天使我为天子。”步欲前收取,因忽不见。”与诸载均异,录此备考。
蔡邕以为:“貌之不恭,则有鸡祸,头为元首,人君之象。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事而不遂之象。”又云:“成帝时,男子王褒衣绛衣入宫上殿曰:“天帝令我居此。”后王莽篡位。今此与成帝相似,而被服不同,又未入云龙门。以往方今,将有王氏之谋,其事不成。”其后张角作乱,寻被诛灭。
是月,太尉孟郁、司空陈耽以灾异罢。太常〔来〕(袁)艳为司空〔一〕。
〔一〕据范书、华峤书改,下同。
六月丁丑,温明殿庭中有黑气长十余丈,形貌似龙。诏问光禄杨赐、议郎蔡邕曰:“祥异,祸福吉凶所在。以赐博学硕儒,故密诏问,宜极其意,靡有所隐。”赐仰叹曰:“臣每读张禹传,何尝不愤恚乎〔一〕!吾以微学充先师之末,累世见宠,尚当上疏陈情,况今猥见访问乎?”乃手书对曰:“臣闻经传所载,或得神以兴,或得神以亡。国家休明,则降鉴其德;邪辟昏乱,则示其祸〔二〕。今嘉德殿所见黑气,考之经传,应虹蜺妖邪之气,不正之象也。春秋谶曰:“天投虹蜺,天下怨,海内乱。”加四百之期,亦复垂至。易曰:“天重象,见吉凶,圣人则之。”〔三〕疑妾媵之中,有因爱放纵,左右嬖人,共专国朝,欺罔日月。又鸿都门下,招会群小,旬月之间,并各拔擢。缙绅之徒,委伏畎亩,冠履倒易,陵谷代处〔四〕。从小人之邪意,顺无知之私欲,殆哉之危,莫过于今。幸赖皇天,垂象谴告。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五〕唯陛下慎经典之诫,图变复之道〔六〕,斥远佞巧之臣,速征鹤鸣之士〔七〕,内亲张仲,外任山甫,抑止盘游,留思庶政,冀天还威,众变可弭。老臣受师傅之任,数蒙宠异之恩,岂敢爱惜垂没之年,而不尽其慺慺之心哉〔八〕!”
〔一〕成帝时,丞相张禹以有师为恩,每疾病,上亲临视。禹不献安国定邦之策,一请调女婿张掖太守萧咸,上即徙咸为弘农太守。二数视其少子,上即禹床下拜为黄门郎给事中。事见汉书张禹传。故杨赐愤恚之。
〔二〕庄公三十二年左传曰:“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惠王问诸内史过曰:“是何故也?”对曰:“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
〔三〕见易系辞上。
〔四〕诗小雅十月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笺云:“君子居下,小人处上之谓也。”
〔五〕乃逸周书之辞。
〔六〕惠栋曰:“汉时易家言灾异者,有变复之说。”
〔七〕诗小雅鹤鸣之诗,诲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其辞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八〕李贤曰:“慺慺,犹勤勤也。”
邕对曰:“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祅变谴责,欲令人君感悟。灾眚之发,不于他所,远则门垣,近则寺署,其为监戒,最为切至。虹蜺墯,雌鸡化,皆妇人奸政之所致也。自践祚已来,中宫无他逸宠,而乳母赵娆贵重赫赫,生则赀富侔于帑藏,死则丘墓逾于园陵。续为永乐门〔史〕(吏)霍玉〔一〕,依阻城社,大为奸猾侮惑之罪,晚乃发露。虹蜺集庭,雌鸡变化,岂不为此!今者,道路所言,复云有程夫人者,宜深以赵、霍为戒。近者不治,无以正远。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延)〔二〕,其贵已足,其富已甚,当以见私之故,早自引身以解。〔宜念〕易传“小人在位之咎”〔三〕。廷尉郭禧敦庞纯厚〔四〕,国之老成;光禄大夫乔玄聪达方直,有山甫之姿;故太尉刘宠忠实守正,刚直不屈,宜为谋主,数见访问。宰相大臣,君之四体,不宜复听纳小吏,雕琢大臣〔五〕。愿陛下忍而绝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朝廷既自约厉,左右亦宜从化。天道恶满,鬼神好谦。但臣愚戆,感激忘身,触冒忌讳,手书具对。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祸〔六〕。愿寝臣表,庶使臣笔所及者,得佐陛下尽忠。”书奏,赵玹、程黄闻之〔七〕,共谮邕下狱,当弃市。中常侍吕强愍邕无罪,从上请,邕减死罪一等,徙朔方,遇赦还本郡。
〔一〕据范书及通鉴改。胡三省曰:“永乐门史,董太后宫官。”
〔二〕据范书改。惠栋引蔡邕集曰:河间相升,以朝庭在藩国时,邻近旧恩,历河南太守、太中大夫,在郡受取数亿以上,迁为侍中也。
〔三〕据范书补。
〔四〕据袁纪前文及范书径改“僖”作“禧”。
〔五〕李贤曰:“雕琢,犹镌削以成其罪也。”
〔六〕易系辞上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惠栋引公羊传文公六年曰:“射姑杀,则称其国以杀何?君漏言也。”何休云:“自上言泄曰漏。”范书蔡邕传此句作“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祸”。袁纪当有脱文。
〔七〕程黄,范书作“程璜”,即所谓“程夫人”者。钱大昕曰:“汉时宫人中耆宿,皆称中大人,见邓禹传。韦昭云:古者名男子为丈夫,尊父妪为大人,故宫婢亦有大人之称。”范书皆作“大人”,而通鉴与袁纪同。
秋八月,有星孛于天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