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辛丑、一六一)

春正月辛丑,南宫嘉德殿火〔一〕。

〔一〕范书及续汉志均作“辛酉”。按是月庚申朔,无辛丑日,袁纪误。

二月壬申,武库火〔一〕。

〔一〕二月庚寅朔,无壬申日。范书及续汉志作“壬辰”,是。

夏四月甲寅,河间孝王开子博为任城王。

五月,有星孛于大辰〔一〕。

〔一〕范书及续汉志均作辛酉日事。大辰即心星,故范书、续汉志均作“心”。

丁卯,原陵长寿门火〔一〕。

〔一〕原陵,即光武陵。

六月,羌寇金城、安定、汉阳、武威,杀吏民。中郎将皇甫规讨羌,大破之。

先是叙州刺史郭宏、汉阳太守赵喜、安定太守孙俊皆不任职,倚恃贵戚,有司不敢纠。规悉条奏其罪,羌人闻之,翕然乃喜,一时降者二十余万口。征拜议郎。论功未毕,常侍左悺私求于规,规执正不许,悺遂以余寇不绝,收规下狱。学生张凤等三百余人守阙讼规,终不省,规竟坐论。会赦,复征为尚书。顷之,复为中郎将。讨叙、益叛羌有功,封喜城侯,固让不受。

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人。初,讥切梁氏,谢病归,教授十余年。冀既诛,旬月之间,礼辟五至皆不就。公交车征,乃起为太山太守。规好推贤达士,太傅陈蕃、太尉杨秉、长乐少府李膺、太守张奂皆规所教授,致显名于世。

秋八月,关内侯以……〔一〕

〔一〕袁纪此文必有脱文,范书作“占卖关内侯、虎贲、羽林、缇骑营士、五大夫钱各有差”,则袁纪此句恐当作“占卖关内侯以下钱各有差”。

◎〔五年〕(壬寅、一六二)〔一〕

〔一〕据通鉴补。

张掖、酒泉〔一〕……

〔一〕此句亦有脱误。范书作“三月,沈氏羌寇张掖、酒泉”。

尚书令陈蕃荐五处士曰〔一〕:“臣闻善人者,天地之纪,治之所由也〔二〕。诗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国。”〔三〕天诞俊乂,为陛下出,当辅明时,左右大业者也。处士豫章徐稚、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兆韦着、颍川李昙德行纯备,着于民听,宜登论道,协亮天工,终能翼宣威德,增光日月者也。”诏公交车备礼征〔四〕,皆辞疾不至。

〔一〕通鉴考异曰:“范书徐稚传云:“延熹二年,尚书令陈蕃、仆射胡广等上书荐稚。”袁纪:“五年,尚书令陈蕃荐五处士。”按二年,胡广已为太尉;五年,蕃已为光禄勋。今置在二年,从范书;去广名,从袁纪。”

〔二〕成公十五年左传曰:“晋三却害伯宗,谮而杀之,及栾弗忌。伯州犂奔楚。韩献子曰:“却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纪也,而骤绝之,不亡何待?””

〔三〕见诗大雅文王。

〔四〕杨树达曰:“抱朴子逸民篇云:“桓帝以玄纁玉帛聘韦休明。””休明,韦着之字也。

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贫尝自耕稼,非其衣不服,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非礼不言。所居服其德化,道不拾遗。陈蕃尝为豫章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稚为之起,既谒而退,蕃馈之粟,受而分诸邻里。举有道,起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诸公所辟,虽不就,其有死丧者,负笈徒步,千里赴吊,斗酒只鸡,藉以白茅,酹毕便退,丧主不得知也〔一〕。

〔一〕谢承书曰:“常于家豫炙鸡一只,以一两绵絮渍酒中,暴干以裹鸡,径到所起冢隧外,以水渍绵使有酒气,斗米饭,白茅为藉,以鸡置前,醊酒毕,留谒则去,不见丧主。”

初,稚少年,游国学中〔一〕,江夏黄琼教授于家,故稚从之,咨访大义。琼后仕进,位至三司,稚绝不复交。及琼薨,当葬,稚乃往赴吊,进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时天下名士,四方远近,无不会者,各言:“闻豫章徐孺子来,何不相见?”推问丧宰曰:“顷宁有书生来邪?”对曰:“先时有一书生来,衣麤薄而哭之哀,不记姓字。”佥曰:“必孺子也。”于是推选能言语者陈留茅季伟候与相见,〔二〕酤酒市肉,稚为饮食。季伟请国家之事,稚不答;更问稼穑之事,稚乃答之。季伟还为诸君说之,或曰:“孔子云:“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三〕稚其失人乎?”郭林宗曰:“不如君言也。孺子之为人也,清洁高廉,饥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为季伟饮酒食肉,此为已知季伟之贤故也。所以不答国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四〕,何不知之乎?”

〔一〕疑国学二字误倒。

〔二〕茅季伟,即茅容。风俗通义愆礼篇“伟”作“玮”。

〔三〕见论语卫灵公。

〔四〕论语公冶长曰:“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注曰:“佯愚似实,故曰不可及。”宁武子,卫国贤大夫也,名俞,武乃其谥也。

是时宦竖专政,汉室寝乱,林宗周旋京师,诲诱不息。稚以书诫之曰:“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宁处?”〔一〕林宗感悟曰:“谨拜斯言。”以为师表。

〔一〕范书徐稚传此语,乃稚与茅容临别时所托转之语,与袁纪作“以书”异。

姜肱字伯淮,彭城广戚人。隐居静处,非义不行,敬奉旧老,训导后进。常与小弟季江俱行,为盗所劫,欲杀其弟。肱曰:“弟年稚弱,父母所矜,又未聘娶,愿自杀以济家。”弟季江复言曰:“兄年德在前,家之英俊,何可害之,不如杀我。我顽闇,生无益于物,没不损于数,乞自受戮,以代兄命。”二人各争死于路,盗戢刃曰:“二君所谓义士。”弃物而去。肱车中尚有数千钱在席下,盗不见也,使从者追以与之。贼感之,亦复不取。肱以物己历盗手,因以付亭长委去。举有道、方正,皆不就。

袁闳字夏甫,太传安之玄孙。自安至闳,四世三公,贵倾天下。闳玄静履贞,不慕荣宦,身安茅茨,妻子御糟糠。父为彭城太守〔一〕,丧官,闳兄弟五人常步行随柩车,号泣昼夜。从叔逢、槐并为公辅,前后赠遗,一无所受,二公忿之。至于州府辟召,州郡礼命,皆不就。

〔一〕范书作“彭城相”,是。

韦着字休明,京兆杜陵人。隐居讲授,不修世务〔一〕。

〔一〕范书韦着传注引谢承书曰:“为三辅冠族。着少修节操,持京氏易、韩诗,博通术艺。”

李昙字子云,颍川阳翟人。少丧父,事继母。继母酷烈,昙奉逾谨,率妻子执勤苦,不以为怨。昙身耕农,以奉供养,得四时珍玩,未尝不先拜而后进母。乡里有父母者,宗其孝行,以为法度。征聘不应,唯以奉亲为欢。

夏四月戊辰〔一〕,虎贲掖门火。

〔一〕四月癸未朔,无戊辰,疑有讹。

五月,康陵园火。

武陵蛮夷反〔一〕,车骑将军冯绲讨之。绲上书曰:“夫势得容奸,伯夷可疑;不得容奸,盗跖可信〔二〕。乐羊伐中山,反而语功,文侯示以谤书一箧〔三〕。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书朱穆奏曰:“臣闻出郊之事,将军制之,所以崇威信合事宜也。即绲有嫌,不当荷任;即绲无嫌,义不见疑。乐羊战国陪臣,犹赖见信之主,以全其功,况唐虞之朝,而有猜嫌之事哉!绲设虚端,以自阻卫,为臣不忠。”帝寝其奏。

〔一〕“武陵”原误作“武阳”,径改之。

〔二〕沈钦韩言此语出商君书画策篇。其文曰:“势不能为奸,虽跖可信也。势得为奸,虽伯夷可疑也。”

〔三〕事见战国策秦策甘茂语。

穆又上书曰:“汉故事,中常侍或用士人。建武已来,乃悉用宦者,延平已来〔一〕,寝益贵盛,假貂珰之饰〔二〕,任常伯之职。〔三〕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倾天下,宠逼人主。子弟亲戚,并荷职任,放滥骄逸,莫能禁御。无行之徒,媚求官爵,恃势骄宠,渔食百姓。臣以为可皆遣罢,率由旧章,博选天下清纯之士,达国体者,以补其虚。即陛下可为尧舜之君,众僚皆为稷耇之臣矣〔四〕。”上不从。穆后复见,口陈奏,上不悦,穆伏不起,左右叱穆出。于是宦官更共称诏以诘让,穆愤激发疽而卒。公卿以穆“立节忠清,守死善道,宜蒙旌宠,以劝忠勤”,乃追赠益州刺史。

〔一〕延平,汉殇帝年号。时邓太后临朝,委用宦官。

〔二〕李贤引汉官仪曰:“中常侍,秦官也。汉兴或用士人,银珰左貂。光武以后,专任宦者,右貂金珰。”又曰:“珰,以金为之,当冠前,附以金貂也。”

〔三〕常伯,侍中也。惠栋引汉官仪曰:“侍中,周官也。成王时号曰常伯,选于侯伯,转补羇阙,言其道德可常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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