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尔琴科经常感到惊讶,为什么某些真正强有力的人物,都对他这个谦虚的人,表现出如此的关注。他是个学者,近年来成了经济主管,负责一个部门的领导,但并未卷入政治。当然部长干的纯粹是自己的业务,无条件地听命于领导。虽然副总理们的指示往往相互矛盾。他不得不加以平衡,寻求折中,结果给工作造成了重大的损害。
尤尔琴科的别墅之所以被选为集会的场所,在阴谋分子看来,是因为主人是个空位子,不解决任何问题,所以他不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
但保卫局,即科尔夏诺夫和他手下的人,早已识破这并不高明的一着,他们注意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这座郊外别墅。
别墅本身的警卫队长,以前当过刑警的阿尔焦姆·杜罗夫对政治一窍不通,再说也对它不感兴趣。但苏霍夫少校的天天来访,大量护送自己的主人来的司机和保镖们,却使杜罗夫感到恼火,他们打乱了他规定的生活秩序。
出乎意外的事情,是从别墅的窃听装置失灵那一天开始的。阿尔焦姆没去寻找失灵的原因:他不懂电工学,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显示他知道窃听的情况。窃听装置不是他安装的,他以前也没有使用过,所以不打算显示他知情。他给维卡打了个电话,但她那里没人回话,而使用地方上的公用电话同反间谍机构或者民警局进行联系是很幼稚可笑的,甚至有生命危险。
白天,除了仆役以外,公馆里没有任何人。这时他往往开车进城,在马路上兜兜风,然后把车子停在库图佐夫大街的商店旁。实在很想使用自动电话,但阿尔焦姆克制住了。按照刑侦的逻辑如果关闭窃听装置以后,应该对他进行监视,而在大道上,由于车流不断,发现监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开始使用自动电话,那就糟了,所以他走进一家商店,买刮脸刀油、刀片,然后回家。他经过自动电话机而不使用它这一事,应当成为间接证据,证明他这位警卫队长并没有脚踩两只船,没玩任何花样。
就在当天晚上,阿尔焦姆证实了自己的设想是绝对正确的。八点左右,部长夫妇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三车客人。阿尔焦姆并没有隆重迎接他们,像他的前任所做的那样,而是站立在一旁。来客之中,他认出了副总理巴尔丘克和夫人,总统助理日丹。第三位来客阿尔焦姆不认识,看来他也是偕夫人来的,他是个身体壮健,声音响亮的汉子。
主人、客人走进公馆以后,阿尔焦姆正在注意车子的停放时,看见了苏霍夫少校。少校的到来,他原来没有发现。
“你好,阿尔焦姆,”少校说道,“先生们已经到来,现在你不必管他们了。”
“你别压我,我觉得很冷,到我那里去暖暖身子吧。”
他们一起走进了警卫室。阿尔焦姆开始烧茶水,弄来了一瓶酒,两只杯子。他又给维卡打电话,只听到里面是长长的嘟嘟声,于是把话筒放下了。
“你给谁打电话?”少校一边往杯子里面斟酒一边问。
“来吧,”阿尔焦姆点了一下头,把酒喝干了。“我在赌场工作时,有过一个姑娘。当然她不是我的,是大家的,不过我很喜欢她,想请她到这里来。”
“栗色头发的哪一个?蓝眼睛?季娜。不,她叫别的名字。”少校也喝干了。
“她叫维卡,”阿尔焦姆提示他说。“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三天来我给她都没打通电话。现在恰好是她上班的时候。那女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民警局的古罗夫把她弄走了。”少校在斟第二杯酒时说道。
“古罗夫?是刑侦总局的哪一位?”
“你认识他吗?”少校用无所谓的口气问道。
“怎么不认识?前几天还谈过话呢?他要一个挣美元的姑娘干什么?”
“有意思的是你在哪里同古罗夫见面的?他找你干什么?”少校已经毫不掩饰他的兴趣了。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阿尔焦姆耸了耸肩膀。“十年前他还在莫斯科市刑侦局时我们就在一起干同样的工作。我们是在斯托列什尼科夫大街这里见面的,回忆了青年时代。他对我被撵出民警,感到很气愤……你说是他把维卡带走的?带到哪里?为什么?你从哪里知道的?”
苏霍夫并不知道维卡和瓦列京娜是古罗夫安排的,但他设想这是可能的。总统的保卫局没有同反间谍局分享获得的情报。少校企图摸到失踪妓女的踪迹。他对阿尔焦姆提出的问题,作了圆滑的回答:
“准确的材料我没有,但我怀疑。”他是在说谎,他准确地知道,三天前赌场的一位姑娘坐进了古罗夫的汽车,不过后来他们的踪迹就消失了。
埋伏在瓦列京娜住所里的那两个战斗人员证实进攻的不是古罗夫,而且根本不是民警,而是一批流氓。只是在这以后两名妓女就消失了。少校发表了自相矛盾的谈话,企图说明在阿尔焦姆和古罗夫之间有联系,新推举出来的杜马代表候选人乌索夫顽固坚持这一点。
阿尔焦姆心不在焉地回答问题,有时故意前言不搭后语,但主要的事情说清楚了。少校不知道前不久的一天深夜,阿尔焦姆专门为古罗夫把维卡从赌场叫了出来。现在阿尔焦姆正在绞尽脑汁考虑用什么方式同古罗夫上校建立联系好。很明显,今天的市中心之行,是受到了监视的。少校知道阿尔焦姆有可能打电话,但却没有使用电话,所以他也就放心了。
“维卡的命运使你这么着急吗?”少校对于谈话不投机,没向所需要的方向发展感到很恼火,他问道。
“命运?”阿尔焦姆吃惊地望了一眼。“使我着急的是她的胸脯。这姑娘很可能同一个花花公子飞到温暖的地方去了。我觉得,这姑娘并不使你、我感兴趣,奥列格·阿尔捷米耶维奇,莫非你看上了她?”
“使我感兴趣的不是妓女,而是古罗夫上校。他同将军会面谈什么问题呢?”少校似乎说得很坦白,实际上他是在等待阿尔焦姆对古罗夫同科尔夏诺夫会见的反应。
“同哪一位将军?”阿尔焦姆明白少校在进行侦察性的审问,又警觉起来了。“将军有许多,再说可能有事找一个重要刑警的情况难道会少吗?”
这个以前的民警同古罗夫怎么也联系不上,而且一无所知。少校是这么认定的。也许,派他去取炸药?不行,苏霍夫打消了类似的念头。人越多,冒的风险越大。应该派自己的人去,如果雅申去最好。他已经陷得很深,后退的路,他已经没有了。把曾经埋伏在妓女家里的那两个小子派去给他当保镖,反正那两个中尉是要被消灭掉的。
“你在沉思什么呢,奥列格?”阿尔焦姆问道。
“想千百年来摆在俄罗斯男人面前的老问题:喝还是不喝?”
阿尔焦姆斟满酒杯,点了一下头:
“我们喝。代表候选人生活过得怎样?难道他真的想坐进杜马?”
“很容易。”苏霍夫少校把酒喝干,看了看表。“常来吧,我走了,我还要去别墅里看看。”
“祝你好运,”阿尔焦姆举起了酒杯,等少校一走,又把酒杯放到了桌上。
少校经过正门的楼梯,朝保卫员点了点头,通过一扇侧门走进仆役住的房内,再拐到一楼的洗手问。雅申已经来到这里,站在镜子前面梳头发。一见少校,便做了一个轻蔑的鬼脸,然后说道:
“我们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会面。”
“今天这是我们合法的场所。”少校走到窗前,朝更衣室里望了一眼,说:“他打过电话来了吗?”
“没有。”
“不好。很不好。他消失了。为什么他一到不马上来联系?”
“他来过电话,说不需要帮助。”
“我知道,他同一个姑娘搞在一起。为什么他不利用你的那位姑娘?”少校稍稍打开一点房门,朝走廊里望了一眼。“为什么他同刑事犯罪分子搅在一起,而且开始自行安排?”
“提问题我也会。”雅申回答。
“你在塞浦路斯没同他发生什么误会吧?”
“没有,我们见了面,交换了暗语,我一大早把钱交给他就飞走了。您不是把全部款子都汇到他的帐户上了吗?”
“那当然,否则他就不会来莫斯科了。应当弄材料了,可我们不知道,他具体需要什么样的材料,需要多少。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好等待了。你要考虑,搞材料得你去,叶戈尔·弗拉基米罗维奇。保卫人员我给你提供。”
“你忘乎所以了,奥列格,我不是小孩子。”
“你认为可以派个孩子去?”
“我会找到人的,我有一个阿塞拜疆人,很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