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布列斯特要塞英雄的家族,的确能称得是一个大家族。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当年参加过保卫战的人数,已超过三百名。这也的确是一个大家族,尽管它从全苏各地到这里来聚会的机会每五年才有一次。它形成于布格河畔的要塞,成员之间的关系用烈士的鲜血凝结在一起,经受过白热化战斗的烈火的考验,共同的经历把这些人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是人们永远不会忘怀的。没有什么联系能比这样的联系更牢固,能比这样的关系更密切!

这个大家族的成员,分布在我们祖国广衰无边的土地上,每一个成员都在从事着自己的劳动。他们有着不同的职业、不同的教育程度、不同的志趣和爱好。但是,面对着布列斯特要塞,面对着四一年那神圣而可怕的日子的回忆,他们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集体农庄庄员还是科学候补博士,是钳工还是功勋演员,是大企业经理还是默默无闻的农村医士。在这种回忆面前,他们都是祖国的普通一兵,都是为捍卫祖国最初几米土地而战斗的人,都是战争的牺牲者、黑暗的法西斯势力的囚徒。“布列斯特要塞”这几个字使他们成为无区别的人,就象陈列在要塞博物馆里的他们在战前的照片一样彼此难于分辨。在那些照片上,他们都穿着同样的军制服,同样的小翻领,有时你简直看不清他们的领章上究竟是少校的两条杠,还是中尉的‘四方块”,还是士官的三角星,也许他就是个普通的战士,领章上什么标志也没有。

不论他们在哪里相逢,也不论他们相识还是不相识,他们都会象亲人一样拥抱和交谈。如果有人经过某个城市,那里住有另一个布列斯特战士,那这个人一定会成为战友家中的贵客和兄弟。如果什么地方住有几个保卫过要塞的人,他们就会经常来往,保持密切的友好关系。别人也会经常同他们通信,或者专程来探望亲人。

这些年来,由于我一直在寻找要塞英雄,从事布列斯特保卫战主题的写作,因而似乎不由自主也成了这个大家族的一员。每当我到外地,我也都要去访问他们;当他们来到莫斯科时,他们也要来看看我,或者至少给我打个电话。不少人经常给我写信,把他们知道的消息、他们的快乐甚至他们的忧伤都跟我说上一说。

不过,如今已难得再接到他们什么忧伤的来信了。对于布列斯特英雄来说,痛苦和忧伤的日子巳成过去,他们到处都受到关怀、尊重和爱戴,他们得到了荣誉。人世间一些小小的不快又何足为念呢?唯有死亡有时才能给这个今日如此幸福的布列斯特英雄家族带来灾难。

几年之前,当年保卫过东堡的伊万·亚科夫列维奇·叶菲莫夫在卡梅申市去世。一九五七年当我到斯大林格勒去时,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伊万·亚科夫列维奇的死讯是他兄弟写信告诉我的。

他死在卡梅申市立医院,临终前神志一直十分清醒,同兄弟诀别时他说:“我不是受伤,不是有病,不是年龄太大才死的,德国法西斯才是我的死因。他们将会因为自己的罪行受到三倍的诅咒。你就对大家这样说好了。请向布列斯特要塞的战友们转致我临终的祝福。”

原四十四团工兵米哈伊尔·阿法纳西耶夫·科诺年科在鲁干斯克去世了;居住在卡缅斯克州的原八十四团医士谢尔盖·叶麦利扬诺维奇·米尔凯维奇淬然去世了;莫斯科的伊万·库兹米奇·马霍文科,一个大好人,一个技艺高超的医生,也突然终止了生命;画家亚历山大·斯捷潘诺维奇·捷列绍夫久患重病在唐波夫与世长辞;肺结核把布列斯特要塞英勇的军需官尼古拉·伊万诺维奇·佐里科夫送进了坟墓,他于一九六三年在加里宁州斯彼罗夫市去世。同样的疾病夺去了四五五团士兵、后来是布列斯特游击队员伊万·彼得罗维奇·奥斯基尔科的生命。就在前不久,唐波夫“妈妈”奥莉加·米哈伊洛夫娜·克雷洛娃也盍然长逝了。

已故的叶菲莫夫说得对:这些人的年龄并不老,无论他们死于何种原因,都是德国法西斯把他们害死的。这是一种可怕的疾病,直到如今,德国的西部仍然未能摆脱这种瘤疾的缠扰。

我们的城市没有经受过原子爆炸的浩劫,可是在日本,时至数十年后的今日,辐射病还在夺走居民的生命。上次战争也给我们这里留下了自己的辐射病,这就是法西斯主义为我们的国土带来的痛苦和灾难,希特勒野蛮的俘虏营在人们身上留下了伤痕,在人们的心里也留下了看不见的伤痕。在那场殊死的战斗中,人民曾作出了超乎人力的努力,多少年过去了,对于死者的悲痛还在揪着人们的心。这些都是难以消除的战争痕迹,这些都是残暴的法西斯主义留下的致人死命的辐射。我们有不少人之所以不得永年,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布列斯特要塞英雄伊万·叶菲莫夫临终前对法西斯发出的诅咒,是全体人民、整个世界发出的诅咒,是整个爱好和平的人类发出的诅咒。

布列斯特要塞英雄在和平生活中也同样是战士。他们绝不向老伤、病痛和年龄低头。他们的大家族到处都生活得热气腾腾,兴致勃勃,内容十分充实。偶尔有那么一两件不顺心的愁事,也都被这些人在工作、社会活动、日常生活和家庭方面所取得的新成就、新胜利、新成就的喜讯淹没了。

这里是一封刚从勃良斯克的彼得·克雷巴那里收到的信,里头附有一张照片,上头有两个孩子,近几年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诞生。

克雷巴报告了他前不久应明斯克某中学之请到那边去的情况。

他写道:当全体少先队员整队肃立,队委会主席举手致礼,向他报告时,他是那样地激动。

主席的报告词是:“彼得·谢尔盖耶维奇·克雷巴同志!以布列斯特要塞英雄彼得·克雷巴命名的少先队大队已整好庆祝队列,欢迎您的光临!”

这里还有许多其他来信。

谢尔盖·波勃廖诺克从利沃夫高高兴兴写信来说,他又生了个姑娘,这回他跟克雷巴一样,都是儿女双全了。

尼古拉·别洛乌索夫也忙着报告好消息,他当上了奥尔洛夫剧院的院长。

亚历山大·菲尔来了一封短信,里面谈到雅库特自治和国向他颁发了荣誉证。

奥廖尔的阿巴库莫娃和梁赞的伊里亚·阿列克谢耶夫这两个人同时都要迁入新居了。

弗拉季米尔·伊万诺维奇·富尔索夫寄来了他刚刚在明斯克出版的新书《生物学概论》,罗曼·列文从哈尔科夫寄来了他的新诗集。

不少参加过保卫战的人都写出了、发来了他们的回忆录。谢尔盖·波勃廖诺克已经是三本书的作者了;在克拉斯诺达尔出版了阿纳托利·别索诺夫的札记;在梯比里斯,要塞保卫者亚历山大·卡兰达泽用格鲁吉亚文出版了他的回忆录;基洛夫州科杰尔尼科夫市的教师尼古拉·伊斯波拉托夫写的一本书也已经出版,他还有个孪生兄弟阿列克谢,现在是莫斯科工程建筑学院的副教授,他们俩都曾为保卫要塞而战斗过。

新诞生的孩子,新出版的书籍,新分到的房子,新调整的工作——生活象一条湍急的大河,它是那样有趣,那样丰满。它从盖着各个城市邮戳的信封里,它从写着各色各样字体的信纸上,象汹涌的泉水奔腾而出。

透过这一切,可以清晰地感到我们祖国今天的呼吸脉搏:她在工作,她在建设,她在创新。

透过这一切,可以看到我国全体人民,而布列斯特要塞的英雄们上以祖国的普通一兵和普通劳动者的姿态,正以祖国的保卫者和建设者的姿态,置身于全体人民的行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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