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德·布耶先生先有幸被王后接见,后又被国王陛下接见的当天晚上五点到六点钟之间,在犹太人街的一幢既邋遢又昏暗的小房子的四层楼,也就是说在最高一层楼上,发生了一桩事,我们想请读者也去看看。
因此,我们到交易桥桥头来迎接读者。他们要么乘坐私人的四轮华丽马车,要么乘坐出租马车,这得看他们是每年花费六千利弗尔雇用一名车夫、供养两匹马和一辆车子,还是每天只花三十个苏来支付有编号座位的简陋出租马车。我们跟着他们走过交易桥,进入皮货街,一直走到犹太人街,现在我们在街道左边的第三扇门前停下步来。
我们看到的这扇门——这里的住户甚至懒得把门关上,他们认为即便在夜间也不会受到老城区小偷的光顾——并不十分引人注目;但是我们已经说过,我们要找住在这幢房子阁楼上的人,而他们又不来找我们,那么,亲爱的男读者,可爱的女读者,那就让我们径直去找他们好啦。
我们要尽量小心迈步,免得在这条粘糊糊的、泥泞的幽暗小甬道上滑跤;裹紧衣裳,免得碰到甬道尽头那一截一截衔接得很糟、像蛇一样盘旋而上的梯级边上又潮湿又油腻的板壁。让我们把鼻孔凑近小醋瓶,或拿洒过香水的手绢捂住脸,好让我们最敏感,最高贵的感官——嗅觉——尽可能避开空气中充满的那种氮气,那是我们的嘴巴、鼻子甚至眼睛都要接触到的。现在,我们在四楼的平台上停下,在这扇门的对面,年轻画家那天真无邪的手用粉笔画出了各种形象,乍一看还以为画的是令人费解的符号,其实,只不过是对雷奥诺·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的杰作的拙劣的模仿罢了。
来到这里,亲爱的男读者,可爱的女读者,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就可以通过锁眼往里张望,如果你们记忆力好,那一定会认出你们将要看到的人。如果你们看到他们仍然认不出他们是谁,那就请你们把耳朵贴在门上倾昕;要是你们对我们那本《王后的项链》没有细看,而听觉又不能帮视觉的忙,那将会是十分困难的。要知道。我们的感官本来是相互补允的。
先让我们来看看从锁眼里能看到些什么:
屋内一副贫困潦倒的景象,这里住着三个人,也们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男的四十五岁倒像五十五岁,女的三十四岁却像四十岁,孩子五岁就像这个年龄的模样儿,他还来不及显得比自己的实际年龄大一倍。
男的穿着一套法兰西警卫队中士的旧军装,这种军装自七月十四日起就受到人们的尊敬、也是从这一天起法兰西警卫队与平民百姓联合起来,跟德·朗贝斯的德意志士兵和德·贝桑瓦尔的瑞士兵交火。
他手中拿着整副纸牌,从各种花色的A、两点、三点、四点一直到K;他一百回、一千回、一万回地尝试一种万无一失的投下双倍赌注的方法。在他身旁躺着一块硬纸板,天上有多少星星,纸扳上就有多少洞眼。
我们前面用了“躺着”这个词,还是让我们赶紧收回吧;这个词用来修饰那块纸板显然不恰当,因为这个打牌人——毫无疑问,他是个打牌人——不停地打扰它,每隔五分钟就拿起它来查看一次。
女的穿着一件绸的旧连衣裙;因为她身上还带有奢华的痕迹,因而目前的样子更显得寒酸。她正用一把原来镀过金的铜梳子把头发盘成发髻,她的手看上去白皙干净,因而保留着或者说拥有某种贵族的气息;她的指甲巧妙地形成弧形伸向指尖,如果让德·塔韦尔内男爵看见的话,他会用他那粗暴的现实主义说法,管它叫“角”。她的两只脚上穿着一双剩下的镂空长统袜,脚下的那双拖鞋从前镂丝绣金,现在也算不上高雅了,有的地方已经磨损。
至于她的睑,上文已经提到,显出她的年纪已经有三十四五岁,但是这张脸如果按照当时流行的样式,给艺术化地打扮一番,就会像修道院院长德·塞勒说的那样,可以使这种年龄的人保持五年,甚至十年容颜不变;妇女们尽量想青春常在——永远二十九岁——可是她,既没有脂粉,又缺乏种种遮盖寒酸苦楚的手段,随着时光的流逝,使她看上去比自己的实际年龄显得老了四五年。
再说,尽管这副容颜一无可取,可是,当人们猛然看到时,会禁不住引起幻想,却又难以找到答案,因为任凭思想大胆地振翘飞翔,也难以逾越这样一段距离,人们暗自纳闷,想要知道究竟在哪一座金色宫殿里、哪一辆六匹骏马拉着的豪华四轮马车上、在哪些王族的滚滚烟尘中曾经看见过这张容光焕发的脸蛋。可惜的是,眼前出现的不过是那脸蛋惨淡的侧影罢了。
孩子像我们说过的那样只有五岁,长着一头儿童常有的那种可爱的鬈发,胖嘟嘟的脸颊红得像红皮小苹果,眼睛像母亲的那样毒辣,嘴巴像父亲的那样贪馋,父母的懒散和任性儿子都兼而有之。
他穿着一件残存的珠光色天鹅绒衣杉,一边在吃一块从街角杂货铺里买来的涂有果酱的面包。一边在撕弄一条饰有铜镶边的旧三色腰带,把抽出来的丝丝缕缕扔在珠灰色的旧毡帽里。
整个房间靠一支巨型烛头的蜡烛照明,一只空瓶权当烛台,只有那个玩纸牌的人在亮光里,房间的其余部分显得半明半暗。
这情景正如我们所料,靠肉眼来观察将一无所获,还是让我们用耳朵来听吧。
孩子首先打破沉默,随手将一片面包高高地从头顶上甩出去,面包落在只剩下一张床垫的床脚边。
“妈妈,”他说,“我再也不想吃果酱面包了……呸!”
“那么,你想吃什么呢,图森?”
“我要吃红大麦棒糖。”
“博面勒,听见没有·”妻子问。
博西勒沉迷在他的运算中,没有答腔。
“你可听见这可怜的孩子说的话·”她嗓子提得更高地问。
又是同样的沉寂。
于是,她把脚举到手一样高,脱下拖鞋拿在手里,指着运算者的鼻尖说:
“喂!我说,博西勒!”
“呃!干什么,干什么·”那个人带着显然不耐烦的腔调问。
“我说,围森要吃红大麦棒糖,他再也不愿意吃果酱了,可怜的孩子!”
“明天他会有的。”
“我今天就要,今晚就要,我现在就要!”孩于哭哭啼啼嚷着,眼看就要大哭大闹起来。
“图森,我的孩子,我劝你还是让我们安静安静,否则爸爸要和你算帐的,”父亲说。
孩子尖叫一声,看样子是出于任性而不是因为害怕。
“醉鬼,你敢碰一下孩子,有你的好看!”做妈妈的向博西勒伸出白皙的手,这指甲在主人的悉心保养和照料下磨得尖尖的,必要时可以成为利爪。
“噢!鬼才愿意碰他,谁想碰这孩子·你也知道我不过讲讲而已,奥丽瓦夫人,如果人家有时对母亲不太尊重,可还是照顾到孩子的……来吧,来亲亲这个可怜的博西勒,再过一个星期,他会像国王那样富有有,来吧,我的小尼科尔。”
“我的宝贝,等你像国王那样富有时我会来亲你的,可现在没门。”
“可是我说,就好比我已经到手了一百万,你先让我预支一下,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好运。因为面包师会让我们赊帐的。”
“一个可以动用百万巨款的人竟去向卖面包的商量赊四个利弗尔的面包帐,亏你说得出口!”
“我!我要吃红大麦棒糖,”孩子大叫大嚷。声音也越来越带有威胁性了。
“怎么样,百万富翁·给孩子一根大麦棒糖吧。”
博西勒伸手想往口袋里掏,可是动作还没完成一半就停下手来。
“哟!你也清楚,昨天我连最后一枚二十四个苏的硬币也奉献给你啦。”
“妈妈,你有钱,”孩子转过身来,对着可敬的德·博西勒先生一再尊称她为奥丽瓦和尼科尔的女人说,“你快给我一个苏,让我去买红大麦棒糖!”
“喏,坏孩子,给你两个苏,下楼梯时小心别跌跤。”
“谢谢,好妈妈。”孩子说,一边伸手拿钱,一边开心地跳起来。
“来,快过来,小家伙!我替你束好裤带,戴上帽子,免得人家说德·博西勒先生让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地满街跑;你那冷酷无情的父亲是满不在乎的,我可感到害臊。”
孩子真不想戴帽子,也不喜欢束腰带,他看不出帽子和腰带的用处,尽管他的帽子色彩鲜艳,他的腰带熠熠发光,其他孩子看见了要羡慕不已。可是,这就要让邻居们在博西勒一家推定继承人的问题上多嘴多舌了。但是由于腰带和帽子是作为取得这两个苏的硬币的一个条件。这个冒充好汉的小孩虽然执拗,还是戴着帽子、束着腰带出去了。
孩子不再闹了,在出去之前,把那十生丁的硬币在他父亲鼻尖前一扬,做父亲的依然沉设在他的运算中,对孩子这种可爱的恶作剧只报以微微一笑。
随后便听见孩子急着想吃红大麦棒糖而加快步子,却又怯生生地不敢走快的脚步声在楼梯上消失了。
女的盯着孩子看,直到房门在弦子身后关上,她才收回视线,移到做父亲的身上。沉寂了片刻之后,她说:
“哎!我说,德·博西勒先生,可你也得使出你的聪明才智,让我们脱离苦海才行;否则,我就要自己动脑筋,想办法啦。”
讲到这是后几个字,她故意娇媚作态,好像一个女人早晨对着镜子搔首弄姿,镜子对她说,“请放心,长着这样美丽的脸蛋,是不会饿死的!”
“可不是,我的小尼科尔,你看我这不正忙着吗?”德·博西勒先生回答说。
“是呀,在忙着弄纸牌,忙着在硬纸板上刺洞眼。”
“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已经找到了吗?”
“找到什么?”
“加倍下注的妙法。”
“说得真玄!德·博西勒先生。你看,你又来了。我跟你说,我在回忆,看在我的老相识中是否能找到个把有权有势的人物,好让他把你作为疯子关进夏朗通去。”
“可我已经说过,我的办法是万无一失的!”
“唉!如果黎塞留先生还在世那该有多好!”少妇低声嘟哝道。
“你说什么?”
“如果红衣主教罗昂不破产的话有多好!”
“呃?”
“如果德·拉莫特夫人不溜走就好啦!”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就会找到财源了,也就不用陪着你这样一个老江湖过苦日子了。”
尼科尔·勒盖小姐,即奥丽瓦夫人,做出王后的姿态,轻蔑地指了指博西勒。
“我已经说过,明天我们将成为百万富翁!”男的满怀信心地说。
“百万富翁?”
“百万富翁!”
“德·博西勒先生,别说什么一百万,请先拿十个金路易给我看看,我才会相信其他的。”
“好吧,今晚你将会看到十个金路易,这正是人家答应绐我的数目。”
“到时你真的会给我吗,我的小博西勒?”尼科尔急不可待地问。
“那是说我给你五个,让你去买件绸连衣裙,再给孩子买一件天鹅绒上装。然后,另外五个……”
“另外五个干什么?”
“用它们我会给你带来我答应给你的一百万。”
“该死的家伙,你还要去赌?”
“可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找到了万无一失的投下双倍赌注的妙法了吗?”
“是呀,你跟那个人的妹妹挥霍了在葡萄牙做生意剩下的六万利弗尔。”
“不义之财难安享,”博西勒像背诵警句似地说,“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用这种方式弄来的钱会给我们带来不幸。”
“这笔饯好像遗产。你有个叔叔死在美国或西印度群岛,是不是他给你留下这十个路易?”
“这十个路易嘛,尼科尔·勒盖小姐,”博西勒用高高在上的口气说,“这十个路易,你听见没有·我将不仅是名正言顺地得到,而且还会十分体面地得到。另外还有一个我感兴趣的原因,我想,所有的法国贵族也同样感兴趣。”
“这么说,你还是贵族罗,博西勒先生,”尼科尔嘲弄似地说。
“勒盖小姐,你应该称我德·博西勒才对,”他强调了代表贵族的这个德字,“就像圣保罗教堂的圣器室里给你儿子出具的出生证上写的那样。那上面还有你的仆人让·巴蒂斯特·图森·德·博西勒的签名,就是我把我的名字赐给他的那一天……”
“你给他的是多好的札物呀!”尼科尔喃喃地说。
“我还给他财产哩!”博西勒夸张地说。
“要是仁慈的天主什么也不给池,”尼科尔摇了摇头说,“这可怜的孩子准得靠别人施舍过日子,并且死在济贫院里。”
“说真的,尼科尔小姐,”博西勒有点恼火地说,“是你忍受不了啦,你永远不会满足。”
“忍受不了!”尼科尔嚷道,让一直憋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喷射出来,“哼!我的天,谁还能忍受·谢天谢地!我不可为自己和我的孩子心烦,我,我准备今天晚上到到的地方去找钱。”
说完,尼科尔站起身来,朝门口迈了三步。
博西勒一个箭步跨到门口,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骚货,我对你说过,这笔钱……”
“这笔钱怎么样·”尼科尔问。
“今晚就可以到手;我对你说了,加倍下注的妙法要是失败了的话——根据我的计算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也只不过损失五个路易,就是这样。”
“有时候,五个路易也是一笔财富,你明白吗·你这个挥霍钱财的家伙!这一点,你,你是不会知道的,给你挥霍的金子足够堆满这间屋子。”
“尼科尔,这恰巧证明我有本事;我之所以能挥霍是因为我能赚到钱,既然我以前能赚到钱,就说明我会赚得更多;再说,凡是机灵的人都能得到天主的保佑。”
“噢!那好,你就靠它吧!”
“尼科尔小姐,”博西勒问,“难道你也是个不信天主的人?”
尼科尔耸耸肩。
“德·伏尔泰先生不相信天主,你是他那一派的人吗?”
“你是个傻瓜,博西勒,”尼科尔说。
“像你这种平民百姓有这种思想,这没什么奇怪。我告诉你,这种思想不是属于我这个社会阶层,也不是我这种政见的人所有的。”
“德·博西勒先生,你真是蛮横无礼。”尼科尔说。
“我嘛,我认为,你明白吗·我有信仰。知果有人对我说:
‘你的儿子,让·巴蒂斯特·图森·德·博西勒手里拿着一枚两个苏的硬币下楼去买红大麦棒糖,等他上楼时,手里会拿着一只装满金子的钱袋。’我就会回答说,‘这很可能,如果这是夭主的旨意!”
说完,博西勒怡然自得地抬眼望天。
“你是个疯子,博西勒,”尼科尔说。
话音刚落,楼梯上已传来小图森的声音。
“爸爸!妈妈!”他嚷着。
博西勒和尼科尔不约而同都竖起耳朵听这亲切的喊声。
“爸爸!妈妈!”声音越来越近。
“来,我的孩子,你快来.出了什么事?”尼科尔打开房门,充满母爱关怀地问。
“爸爸!妈妈!”声音越来越近,好像一个作腹语的人假装打开了地窖的盖板。
“我不会吃惊,”博西勒说.他听出孩子的声音带着喜悦,“如果奇迹出觋,孩子找到了我刚才说的那只钱袋的话,我是不会吃惊的。”
这时候,孩子已经上到楼梯的最高一级,冲进屋子,他嘴里咬着那根红大麦棒糖,左手搂着一包糖果,紧紧地抱在胸前,右手伸着,让人看他手中的那个金路易,这个金币在烛光下面像金牛星那样闪闪发亮。
“噢!我的天!我的天!亲爱的小乖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尼科尔嚷着,让房门自己关上。
她用母爱的亲吻,吻遍了小图森那粘糊糊、像涂过胶似的小脸蛋,她一点也不感到恶心,仿佛全都净化了。
“只要,”博西勒边说边巧妙地把那枚路易抢到手,凑近烛光察看,“只要是枚真金路易,那就值二十四个利弗尔。”
接着,他又转过身来问孩子:
“你在什么地方找到这枚金路易的,小乖乖·让我也去找找看还有没有。”
“不是我找到的,爸爸.是人家给我的,”孩子说。
“你说什么!是人家给你的?”母亲嚷着问。
“是的,妈妈,是位先生给我的!”
尼科尔紧靠孩子,就像刚才博西勒抢金路易那会儿一样,她想问孩子在什么地方遇见这位先生的。
可是凭着经验,她十分谨慎,因为她知道博西勒是很多疑的,她连忙加上一向:
“你说是一位先生?”
“是的,好妈妈,是一位先生!”孩子一面说一面咯啦咯啦地啃他的大麦棒糖。
“一位先生·”博西勒重复了一遍。
“是的,好爸爸,一位先生走进食品杂货店,正巧我也在里面,他说,‘店老板,你是不是正有幸在为一位名叫德·博西勒的小贵族效劳?”
博西勒听见这么说,立刻显出趾高气扬的样子,尼科尔只是耸了耸肩膀。
“店老板怎么回答,我的孩子·”博西勒问。
“他说:‘他是不是贵族我不知道,可他的确叫博西勒,’‘他是不是就住在附近?’那位先生又问。‘就在左边不远的那幢房子,四楼的楼梯顶上。’‘把各种好吃的东西都给这孩子,钱我来付。’那位先生说。然后,他对我说:‘喏,小家伙,拿着这个路易。等你吃完这些,再买别的糖果吃.’就这样,他把路易放在我手里,店老板把这包东西给了我,我很高兴地走了。咦,我的路易放哪儿啦?”
孩子没有发觉德·博西勒偷走了他的那枚路易,到处寻找。
“小笨蛋,一定是你丢了,”博西勒说。
“不!不!不!”孩子嚷道。
如果不出现下面这件必定会使这场争论告一段落的事,那么他们一定会更加激烈地争下去。
当孩子正在疑疑惑惑、到处寻找那枚早已安安稳稳躺在德·博西勒的背心口袋里的金路易时,当博西勒正在欣赏小图森的聪明伶俐(他的聪明伶俐我们刚才已经详细描述过,只是可能被我写得有些夸张),当尼科尔一面在分享他情人那早获成果的喜悦,一面在认真思考谁是那个送糖果和金路易的人的时候,门慢慢地被推开了,一个满怀柔情的声音传来这样几句话。
“晚上好,尼科尔小姐,晚上好,德·博西勒先生;晚上好,小图森。”
三个人都转向发出声音昀地方。
门边站着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一张笑脸迎着他们一家人。
“啊!给我糖的先生!”小图森大声嚷着。
“卡格里奥斯特罗伯爵!”尼科尔和博西勒异口同芦叫道。
“您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作为父亲,您一定感到非常幸福,德·博西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