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朗走进南特市差不多的时候,一辆负载沉重的公共马车停在塞纳河畔夏蒂荣大路中间的金十字客店前面。
那个时候的公共马车里面只简单地分隔成两个小间,也就是前后两个车厢。后面附加的圆形车厢是近代才发明的。
马车刚一停下,车夫就跳到地上,打开车门,让旅客们下车。这些旅客,包括妇女,一共有七个人。
在后车厢里,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吃奶的孩子。
在前车厢里,一个母亲和她的儿子。
后车厢里三个男人;一个是特鲁瓦的医生,另一个是日内瓦的钟表商,第三个是布尔的建筑师。两个女人;一个是回巴黎女主人那儿去的使女,另一个是奶妈,吃奶的孩子就由她带着:她是送孩子到他父母亲那儿去的。
前车厢中的母子两人;母亲约莫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非常美丽;儿子大概十一二岁。
前车厢里第三个座位是押车坐的。
早餐像平时一样,已经在客店的大厅里准备好了;这是押车——肯定是和客店老板商量好了的——从来不肯让旅客们有时间好好吃的一顿早餐。
使女和奶妈下车后到一个面包师那儿去每人买了一个小小的热面包,奶妈还在面包里夹了一根蒜味红肠;随后两个人又登上马车,在车子里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这样她们可以免得去吃那顿对她们的收入来说肯定是花费很大的客店里的早餐。
医生、建筑师、钟表商、母亲和儿子走进了客店;在经过厨房的大壁炉时,匆匆地暖和了一下,随后走进餐厅坐下用餐。
母亲只喝了一杯牛奶咖啡,吃了一些水果。
孩子看到至少可以从胃口上证明自己是一个大人,非常高兴,勇敢地拿着叉子向早餐发动进攻。
和往常一样,一开始大家都在吃,等吃饱了再说。
日内瓦的钟表商首先开口讲话。
“天啊!公民,”——当时在公共场所仍以公民相称,——他说,“我老实对您说,今天早上我看到天亮时还真是高兴呢。”
“先生在车子上睡不着吗?”
“不是的,先生,”让-雅克①的同乡回答说,“相反,平时我总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是这一次因为心里不安,连疲劳也忘记了。”
①指法国作家让-雅克·卢梭(一七一二——一七七八),他也出生于日内瓦。
“您怕翻车吗?”建筑师问。
“不是的,在这方面我运气很好,而且我相信,只要我坐在一辆车子里,这辆车子准保翻不了。不,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医生问。
“因为在那儿,在日内瓦,有人说法国的路上不太平。”
“这要看情况。”建筑师说。
“啊!这要看情况。”日内瓦人说。
“是的,”建筑师接着说,“比如说,如果我们坐的马车上带着政府的公款,那我们肯定会被拦劫的,甚至也许我们已经被拦劫了。”
“您这样想吗?”日内瓦人说。
“这,这决计错不了;我也不知道这些耶户一帮子的魔鬼怎么消息如此灵通;可是他们一次也不会漏掉的。”
医生点了点头。
“啊!那么,’旧内瓦人问医生,“您也同意这位先生的意见?”
“完全同意。”
“那么,如果您知道车子上有政府公款,那么您就不会冒冒失失上车了吧?”
“我承认我是要再好好考虑考虑的。”医生说。
“那么您呢,先生?”提问的人问建筑师。
“嗯,我么,”建筑师回答说,“我因为有急事,还是得动身的。”
“我真想把我的手提箱旅行箱全拿下来,”日内瓦人说,“等明天的公共马车来了再走,因为我旅行箱里装着价值两万法郎的表;一直到今天我们还算走运,可是不能继续冒险了。”
“您没有听说吗,先生,”那位母亲也加入了谈话,“只有我们车上装了政府的公款,我们才有被拦劫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