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爵士刚看完这本有趣的小册子,蒙特凡尔夫人和她的女儿回来了。

阿梅莉对刚才罗朗和约翰爵士谈了那么许多有关她的事情毫不知情,因此对这位英国绅士瞧她时候的眼神感到有点儿纳闷。

在英国人眼里,阿梅莉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可爱了。

他完全懂得,这位母亲,即使牺牲了性命,也不愿意让这个可爱的姑娘在追悼马拉的纪念会上扮演一个哑角而糟蹋了她的青春和美貌。

他记起了一个小时以前他参观过的那个寒冷潮湿的牢房,他一想到他眼前的这位白皙而纤弱的小姑娘竟然被关在那个空气污浊,不见阳光的牢房里达六个星期之久,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瞧瞧她那也许稍许嫌长的脖子,可是这个脖子就像天鹅脖子一样,虽然长了一些,但是非常柔软优雅;于是他想起了可怜的德·朗巴尔亲王夫人①一手按着自己的胸脯讲的那句辛酸的话:“这不会给刽子手多大困难的。”

约翰爵士脑子里接二连三涌现出的念头使他的脸色和平时大不相同,蒙特凡尔夫人禁不住要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约翰爵士这才告诉蒙特凡尔夫人,他刚才参观了监狱,罗朗还到囚禁过他母亲和妹妹的牢房作了一次虔诚的拜谒。

①德·朗巴尔亲王夫人(一七四九——一七九二):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密友,一七九二年九月事件中被杀。

约翰爵士刚讲完他的故事,传来一阵“旗开得胜”的打猎的号声,罗朗嘴里衔着号角进来了。

他一进来马上取下了嘴里的号角。

“我亲爱的客人,”他说,“感谢我的母亲吧:亏了她,我们明天可以好好地打一次猎了。”

“亏了我?”蒙特凡尔夫人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约翰爵士说。

“我刚才离开您去瞧瞧我的狗准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

“至少您刚才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过去有两条好狗,巴尔皮雄和拉伏特,一条公的,一条母的。”

“噢!”约翰爵士说,“它们死了吗?”

“嗯,您倒是想想看,这位杰出的母亲(他捧起蒙特凡尔夫人的头,吻了她的两颊)不让扔掉这两条大狗生下来的狗患,连一条也不让扔,理由是这些狗都是我那两条狗生下来的;因此,我亲爱的爵爷,今天,巴尔皮雄和拉伏特生下来的狗子狗孙多得就像以实玛利①的后代,我现在有的不是两只狗,而是一大群狗,二十五条狗一起狩猎;像鼹鼠一样漆黑一片,白色的爪子,眼睛和胸部都是血红的,许许多多翘起的尾巴,您看了一定会感到非常有趣。”

这时,罗朗又吹了一下号角,他弟弟一听见就马上跑来了。

“啊!”爱德华进门时叫道,“你明天要去打猎了,罗朗哥哥;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

“行!”罗朗说,“可是你知道我们去猎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要去。”

“我们去猎野猪。”

“啊!太好了。”孩子拍着两只小手叫道。

①以实玛利:《圣经·旧约》中亚伯拉罕和妻子的使女夏甲所生的儿子,后来母子俩被逐出家门,为神所救,传说他是阿拉伯贝督因人的始祖。

“你真是疯了!”蒙特凡尔夫人说,她脸色也发白了。

“为什么这样说,母亲大人,请说说看。”

“因为猎野猪是非常危险的。”

“不比去猎人危险;你不是看得很清楚,我哥哥去猎人也回来了,我猎野猪当然也会回来的。”

“罗朗,”蒙特凡尔夫人说,这时阿梅莉在沉思,没有参加他们的谈话,“罗朗,你劝劝爱德华,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是罗朗还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孩子,在他弟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非但不训斥他弟弟,还非常喜欢他这种稚气的勇敢。

“我很愿意带你去,”他对孩子说,“可是,要去打猎,至少要知道什么是枪。”

“啊,罗朗先生,”爱德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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