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人群慢慢地散了开去,在柜台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低语声或者威胁声,就好象在大西洋边的沙滩上落潮的时候,海水退去,留下了少许的泡沫和破碎的海藻。

十分钟以后,莫里哀重新出现了,他在帷慢下面给达尔大尼央做了一个手势。达尔大尼央赶忙拉着波尔朵斯走过去,他领着波尔朵斯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走进佩尔塞兰的工作室。这个老头儿,卷起了袖子,正在翻弄一块有金色大花的锦缎,使它发出漂亮的光泽。他看见达尔大尼央,就放下衣料,向他走来,他既不显得非常高兴,也不显得十分谦恭,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挺有礼貌的样子。

“侍卫队长先生,”他说,“您会原谅我的,对吗,可是我手上有事。”

“嗯,是的,是做国王的衣服吗?我亲爱的佩尔塞兰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别人对我说,您要给国王做三件衣服?”

“五件,我亲爱的先生,五件!”

“三件还是五件,我并不关心这一点,佩尔塞兰师傅,我知道您会做出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

“是的,大家都知道。一旦缝制好了,它们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这点我不否认,可是,为了要让它们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首先它们要缝制好,队长先生,这样,我就需要时间。”

“啊!还有两天,这足够您需要的了,佩尔塞兰先生,”达尔大尼央极其冷静地说。

佩尔塞兰带着一个即使是在他高兴的时候也不大习惯被人反驳的人的神情,抬起头来,可是达尔大尼央却并不注意这位杰出的做锦缎服装的裁缝露出来的态度。

“我亲爱的佩尔塞兰,”他继续说,“我给您带来了一位主顾。”

“啊!啊!”佩尔塞兰不乐意地应了两声。

“杜·瓦隆·德·布拉西安·德·皮埃尔丰男爵,”达尔大尼央继续说。

佩尔塞兰勉强行一个礼,这个礼没有在可怕的波尔朵斯脸上引起丝毫表示好感的神情,波尔朵斯走进工作室以后,就斜着眼望这个裁缝。

“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达尔大尼央最后说。

“我将为先生效劳,”佩尔塞兰说,“不过要过些时候。”

“过些时候?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我有空。”

“您已经对我的仆人讲过这句话了,”波尔朵斯不高兴地插进来说。

“这可能,”佩尔塞兰说,“我几乎一直都很忙。”

“我的朋友,”波尔朵斯象教训人似地说,“只要愿意的话就会有时间。”

佩尔塞兰脸涨得通红,对一个因为年老脸色发白的老人来说,这是发火的预兆。

“先生,”他说,“说真的,您尽可以上别的地方请人做。”

“好啦,好啦,佩尔塞兰,”达尔大尼央低声地说,“佩尔塞兰,您今天可不客气了。好吧,我来对您说一句话,它会叫您跪在我们的面前。这位先生不仅是我的一个朋友,而且是富凯先生的一个朋友。”

“啊!啊!”裁缝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接着,他向波尔朵斯转过身来说“男爵先生是属于财政总监的人吗?”

“我属于我自己,”波尔朵斯大声说,正在这时候,挂毯撩了起来,走进一个新的参加谈话的人。

莫里哀注视着。达尔大尼央微微笑着。波尔朵斯低声埋怨着。

“我亲爱的佩尔塞兰,”达尔大尼央说,“您给男爵先生做一件衣服,这是我向您提出的请求。”

“对您来说,我不推辞,队长先生。”

“不过还不仅仅是这样,您要马上做这件衣服。”

“在一个星期以内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就如同您拒绝给他做一样,因为这件衣服是要到沃城堡的游乐会上穿的。”

“我再说一遍这是不可能的,”固执的老头儿又这样说。

“千万别这样,亲爱的佩尔塞兰先生,特别是,如果是我向您请求呢,”在门口一个柔和的嗓音说,这个清脆的嗓音使得达尔大尼央竖起了耳朵。这是阿拉密斯的声音。

“德·埃尔布莱先生!”裁缝叫起来。

“阿拉密斯!”达尔大尼央低声说。

“啊!我们的主教!”波尔朵斯说。

“您好,达尔大尼央,您好,波尔朵斯!你们好,亲爱的朋友们!”阿拉密斯说,“得啦,得啦,亲爱的佩尔塞兰先生,替这位先生做衣服吧,我向您保证,您这样做就是做了一件叫富凯先生十分高兴的事。”

他一面这样说,一面做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说“同意下来,好打发他们走。”阿拉密斯对佩尔塞兰的影响似乎要超过达尔大尼央,因为裁缝行礼表示同意了,并且向波尔朵斯转过身来生硬地说:

“您上那一边去量尺寸。”

波尔朵斯脸变得通红,模样可怕。

达尔大尼央看到暴风雨要来临了,就招呼莫里哀。

“我亲爱的先生,”他小声对他说,“您见到的这个人,当别人替他量天主赐给他的肌肉和骨头的时候,他认为是有失体面的事;您观察一下这种类型,阿里斯托芬①大师,好好利用吧。”

①阿里斯托芬(约前446-约前385)古希腊早期喜剧代表作家。

莫里哀用不到什么鼓励,他牢牢地注视着波尔朵斯男爵。

“先生,”他对他说,“请和我一起来,我叫人量您的衣服尺寸,量衣服的人不会碰到您的身子的。”

“哈!”波尔朵斯说,“您说什么,我的朋友?”

“我说别人不会用任何尺来量您的衣服的线缝。这是一种我们想出来的新方法,是用来量一些贵族的身体尺寸的。他们很敏感,十分讨厌让那些缺少教养的人碰他们的身体。我们有一些敏感的人,他们不能忍受别人量他们身体尺寸,我想,是这套规矩伤害了人的天生的尊严,先生,是不是您兴许也是这样的人……”

“见鬼,我相信我就是那样的人。”

“这么说,真是再巧也没有了,男爵先生,您将是第一个使用我们发明的人。”

“可是,究竞怎么做呀?”波尔朵斯十分高兴地说。

“先生,”莫里哀弯弯身子,说,“如果您愿意跟我走,您就会见到了。”

阿拉密斯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场面。也许他看到达尔大尼央活跃的样子,会认为达尔大尼央要和波尔朵斯一同去看这件头开得很好的事情的结果。可是,阿拉密斯虽说是眼光一向敏锐,这次也弄错了。只有波尔朵斯和莫里哀两个人走了。达尔大尼央和佩尔塞兰留了下来。为什么呢?仅仅为了好奇而已,多半是想多享受片刻和他的好朋友阿拉密斯待在一起的乐趣。莫里哀和波尔朵斯走得不见人影以后,达尔大尼央走到瓦纳主教跟前,这似乎使得阿拉密斯格外不高兴。

“您也要做一件衣眼,对吗,亲爱的朋友?”阿拉密斯微微笑了一下。

“不一,”他说。

“可是,您要去沃城堡呀?”

“我是要去的,不过,不穿新衣服。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您忘记了一个瓦纳的穷主教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每逢一次游乐会就做一套衣服的。”

“嗯!”这个火枪手笑着说,“我们不再做诗了吗?”

“啊!达尔大尼央,”阿拉密斯说,“已经有很长时间我不再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好!”达尔大尼央接着说,他不大相信。

至于佩尔塞兰,他已经又重新埋头仔细观看那些锦缎了。

“您没有注意到吗,”阿拉密斯微笑着说,“我们在这儿妨碍了这位正直的人,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

“啊!啊!”火枪手低声地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说我妨碍您了,亲爱的朋友。”

接着,他大声说:“那好,我们走吧;我呀,我在这儿没有什么事了,如果您也和我一样有空,亲爱的阿拉密斯……”

“不;我,我原来想……”

“哈!您有事情要个别对佩尔塞兰说?那您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个别说,”阿拉密斯接着说,“是的,当然是的,可是,达尔大尼央,对您是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我请您相信,我永远也不会有什么私人的事情要隐瞒一位象您这样的朋友,不让您听到。”

“啊!不,不,我走开,”达尔大尼央坚持说,可是他的声音里给加进了一种很明显的好奇的语气,因为阿拉密斯的局促不安的样子,尽管他掩饰得多么好,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在这个很难识透的头脑里,任何事情通常都走向一个目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甚至在表面上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根据他对他的朋友的性格的了解,火枪手懂得这个目的一定很重要。

阿拉密斯呢,他看出来达尔大尼央并非没有猜疑的样子,因此他坚持说:

“留下来,请求您,”他说。

接着,他对裁缝转过身来。

“我亲爱的佩尔塞兰……”他说,“我甚至非常高兴您在这儿,达尔大尼央。”

“啊!真的吗?”这个加斯科尼人第三次说,这一次和前两次一样,他还是没有受骗。

佩尔塞兰一动也没有动。阿拉密斯从他手里抢下了他对着思索的衣料,使他从沉思中突然惊醒过来。

“我亲爱的佩尔塞兰,”他对他说,“勒布朗①先生就在这儿附近,他是富凯先生的一位画家。”

“啊!非常好,”达尔大尼央心想,“可是,为什么要提这个勒布朗呢?”

阿拉密斯望着达尔大尼央,达尔大尼央装着看马尔库斯-安东尼②的版画像。

①勒布朗(I619-1690):法国画家。

②马尔库斯·安东尼(前82-前30):古罗马统帅。

“您想替他做一件象伊璧鸠鲁信徒穿的那种衣服吗?”佩尔塞兰说。

可敬的裁缝漫不经心地说了这句话,又想重新攀起他那块锦缎料子。

“一件伊壁鸠鲁信徒的衣服?”达尔大尼央用一种爱问长问短的口气问。

“总之,”阿拉密斯带着他那非常可爱的微笑说,“今天晚上,这位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注定会知道我们全部的秘密;是的,我的朋友,是的。您肯定听说过富凯先生的伊璧鸡鲁信徒吧,是不是?”

“自然。我知道,不就是包括拉封丹、洛雷、佩利松、莫里哀那些人在内的一种诗人团体吗?他们不是在圣芒代举行集会吗?”

“正是这样。好,我们给我们的诗人每人一套制服,我们把他们组织起来,为国王效劳。”

“啊!太好了,我猜这是富凯先生想出来的要使国王吃惊的事情。啊!放心吧,如果这就是勒布朗先生的秘密,我就不会说出去。”

“您总是那么体贴人,我的朋友。不,勒布朗先生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要做的,有关他的秘密比别的秘密还重要得多!”

“那么,如果它是这样重要的话,我宁愿不知道它,”达尔大尼央说,同时做出要出去的模样。

“进来,勒布朗先生,进来,”阿拉密斯一面说,一面用右手打开一扇边门,同时用左手拉住达尔大尼央。

“说真的,我确实弄不明白了,”佩尔塞兰说。

阿拉密斯,就象人们在戏里面所说的那样,一下子抓住了一个机会。

“我亲爱的佩尔塞兰先生,”他说,“您替国王做五件衣服,对吗?一件锦缎的,一件猎装呢的,一件天鹅绒的,一件缎子的,还有一件佛罗伦萨料子的?”

“是的。可是,大人,您怎么全都知道?”佩尔塞兰吃惊地问。

“这非常简单,我亲爱的先生,将要有狩猎,宴会,音乐会,散步和招待会,这五种衣料是礼仪上规定的。”

“大人,您什么都知道!”

“还知道许多别的事情呢,瞧着吧,”达尔大尼央咕噜着说。

“可是,”栽缝得意洋洋地大声说,“大人,即使象您这样身为主教也有不知道的,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国王、拉瓦利埃尔小姐和我,我们几个人知道,这便是料子的颜色和饰物的品种;这便是怎样栽剪,怎样做到成套一致,它们的式样是怎样的。”

“对呀,”阿拉密斯说,“这正是我来问您,要想知道的,我亲爱的佩尔塞兰先生。”

“哎呀!”裁缝惊恐地叫起来,虽然阿拉密斯在说我们上面讲的这几句话的时候,用的是最柔和最动人的声音。

这个要求对佩尔塞兰先生说来显得这样过分,这样可笑,这样异乎寻常,因此他想着想着首先低声地笑起来,接着笑声高了,最后成了大笑。达尔大尼央学他的样也大声地笑着,他并不是发现了觉得非常可笑的事情,而是不让阿拉密斯不高兴。阿拉密斯让他们两个人笑,后来,等他们笑好以后,他就说:

“乍一看来,我似乎冒昧地在说一件荒唐的事,是不是?可是,达尔大尼央,他可是智慧的化身,他会告诉您,我别无它策,只能来向您提出这个问题。”

“得啦,”火枪手殷勤地说,他凭着他的神奇的嗅觉感觉到直到现在,只是进行小冲突,正式交战的时刻快来临了。

“得啦,”佩尔塞兰带着不相信的神情说。

“为什么富凯先生为国王举行一个游乐会呢?不是为了讨国王喜欢吗?”阿拉密斯继续说。

“当然,”佩尔塞兰说。

达尔大尼央点头表示同意。

“不是用殷勤的表示吗?用美妙的想象吗?用一连串使人感到惊奇的、就象我们刚才谈到的组织我们的伊壁鸿鲁信徒那样的事情吗?”

“妙极了!”

“好,这就是使人感到惊奇的事,我的好朋友。在这儿的勒布朗先生是一个画得非常精确的画家。”

“是的,佩尔塞兰说,“我见过这位先生的一些画,我注意到那些衣服都是精工缝制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立刻答应给他做一件衣服的原因,或者和那些伊壁鸿鲁信徒先生们的一个样,或者另外特别做一件。”

“亲爱的先生,我们同意您的提议,以后,我们会来找您帮忙的,可是,目前,勒布朗先生需要的不是您为他做的衣服,而是您为国王做的衣服。”

佩尔塞兰向后跳了一步,达尔大尼央是个沉着和非常有鉴赏眼光的人,他觉得这一跳并不过分,阿拉密斯刚刚大胆提出的要求里面包含着许多奇怪的、令人恼火的内容。

“国王的衣服,把国王的衣服随便给人?……啊!主教先生,这一次,阁下是发疯了!”可怜的裁缝忍无可忍地叫起来。

“帮帮我,达尔大尼央,”阿拉密斯说,他越来越镇静,笑容越来越明显,“帮帮我说服这位先生,因为您了解,您,对不对?”

“嘿,嘿!不太了解,我承认。”

“怎么!我的朋友,您不了解富凯先生想使国王在抵达沃城堡的时候发现他的画像大吃一惊吗?画像,最打动人的就是相象,画上的国王应该穿得和国王见到它的那一天穿的衣服完全一样。”

“啊!是的,是的,”火枪手几乎相信了,因为这个理由是可以接受的,“是的,我亲爱的阿拉密斯,您说得有道理,是的,这是很妙的想法。我们打赌,这准是您想出来的吧,阿拉密斯?”

“我不知道是我想出来的还是富凯先生想出来的……”主教随随便便地回答道。接着,他看到达尔大尼央犹豫不决的样子,又看了看佩尔塞兰的脸,就问道:

“好,佩尔塞兰先生,您对这个有什么说的呀?”

“我说……”“我非常清楚,您一定会说您有拒绝的自由,我丝毫也不打算强迫您,我亲爱的先生,我还要说,我甚至明白您会如何巧妙地避免迎合富凯先生的想法,您害怕显得好象是在奉承国王。多么崇高的心灵,佩尔塞兰先生!多么崇高的心灵!”

裁缝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的确,这对于年轻的君主是一种十分美妙的奉承,”阿拉密斯继续说,“‘可是,’财政总监先生对我说,‘如果佩尔塞兰拒绝,那就对他说,这绝不会降低他在我的心目中的地位,我始终尊重他。只是……’”

“只是?……”佩尔塞兰不安地重复说了这两个字。

“‘只是,’”阿拉密斯继续说,“‘我将不得不禀告国王,——我亲爱的佩尔塞兰先生,您知道,这是富凯先生说的话,‘只是,我将不得不禀告国王:“陛下,我打算将陛下的画像呈献给您”,可是,佩尔塞兰先生,由于一种微妙的感情,也许是过分微妙了,虽然是应该受到尊重的,他反对这样做。”

“反对!”裁缝大声嚷起来,他被将要加到他头上的责任吓坏了;“我,在富凯先生想取悦国王的时候我反对他的心愿,反对他的希望?啊!主教先生,您刚才说的什么难听的话呀,我反对!啊!这不是我讲的,谢天谢地!我请火枪队队长作证!达尔大尼央先生,我什么也没有反对,是不是?”

达尔大尼央做了一个谨慎的手势,表示他想保持中立,他感觉到其中有某种阴谋,喜剧性的或者是悲剧性的,他恨自己猜不出来。可是,目前,他希望克制自己。

但是,佩尔塞兰头脑里尽想着别人有可能禀告国王,说他反对别人为国王准备叫国王吃惊的事情,这时他已经把一把椅子送到了勒布朗跟前,并且忙着从一个衣橱里拿出了四件光彩夺目的衣服,那第五件还在缝工手里,然后一件一件地把上面讲的那些杰作放到从贝尔冈①来的人体模型上,这些模型是孔西尼的时候传到法国来,由昂克尔元帅送给佩尔塞兰二世的,那是在意大利的裁缝在竞争中失败并且破产以后的事情。

①贝尔冈:意大利一城市。

画家开始画起来,接着画衣服。

可是阿拉密斯在他身边,盯着他一笔一笔地画,突然一下子拦住了他。

“我认为您的色调不好,我亲爱的勒布朗先生,”他对他说,“您用的颜料会哄您上当,在画布上,这种对于我们绝对必要的完美的相象不见了;应该花更多的时间来仔细观察那些细微的差别。”

“是这么回事,”佩尔塞兰说,“可是我们时间不够,在这一点上,您会同意我的,主教先生,我是无能为力的。”

“那么,事情就不能成功了,”阿拉密斯冷静地说,“在色彩上一点不真实。”

然而,勒布朗极其忠实地在照着画料子和饰物,阿拉密斯一面望着,一面掩盖不住他焦急的心情。

“好呀,好呀,这儿玩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戏?”火枪手心里还在思忖。

“这样肯定不行,”阿拉密斯说,“勒布朗先生,关上您的盒子,卷起您的画布。”

“可是,先生,”画家气恼地说,“这是因为这儿的光线太差。”

“想起来了,勒布朗先生,想起来了!如果,比如说,有一套织物的样品,有充足的光线,又有足够的时间……”

“啊!”勒布朗大声说,“那么,我保证能成功。”

“好!”达尔大尼央想,“这应该是事情的关键了,需要各种织物的样品。见鬼!这位佩尔塞兰会给他们吗?”

佩尔塞兰在他最后的防御工事里被打败了,此外,他也被阿拉密斯装出来的天真的样子给蒙住了,他剪下五块织物的样品,交给瓦纳主教。

“我更喜欢这样,”阿拉密斯对达尔大尼央说,“这是不是您的意见,嗯?”

“是我的意见,我亲爱的阿拉密斯,”达尔大尼央说,“我的意见和您的意见始终相同。”

“因此,始终是您的朋友,”主教用一种可爱的声音说。

“对,对,”达尔大尼央高声说。接着他放低了声音,“如果我上了你的当,你这个双料的耶稣会会士,我就不愿意做你的同谋,至少是这样,而且,为了不做你的同谋,现在我应该从这儿出去了。再见,阿拉密斯,”他又大声说道,“再见,我找波尔朵斯去了。”

“那好,等等我,”阿拉密斯把样品放进衣袋里,说道,“因为我事情办完了,我再和我们的朋友最后说几句话不会感到不高兴。”

勒布朗收拾东西,佩尔塞兰把他的衣服放回衣橱里,阿拉密斯用手按一按衣袋,好肯定样品已经很牢靠地放在里面。接着,大家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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