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体好多了。眼见女儿幸福了,他也年轻起来,又开始关心农场、花园,有时还让我继续高声给他念书。前一阶段阿什布通小姐也在,我开始给他们念德·于伯夺男爵的游记,我对这本书也产生浓厚的兴趣,由于泰西埃一家人来才中断。现在,我有更多的时间用来读书;不过,我还等你给予指点。今天上午,我一连翻看了好几本书,对哪一本也不感兴趣!……
从这时候起,阿莉莎的信越发暧昧而急迫了。夏末,她在给我的信中这样写道:
我怕让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我是多么盼望你回来。在重新见到你之前,我度日如年,每一夭都压得我喘不上气来。还有两个月呀!我觉得比我们已经别离的全部时间还要长!我在等待中为了消磨时光所干的事儿,在我看来全是暂时性的,无足挂齿,我强制自己做什么都做不下去。书籍丧失了灵验,读起来索然无味;散步也吸引不了我,整个大自然都失去了魔力,花园也黯然失色,没有了芳香。我羡慕起你当兵的苦差事儿,羡慕不由你选择的强制训练。那种训练让你顾不了自己,让你疲惫不堪,鲸吞你的白天,而到了晚间,又把你困乏的身子推入梦乡。你向我谈到的操练,描绘得活灵活现,真叫我心神不宁。这几天夜晚我觉都睡不好,好几次惊醒,听见了起床号声,实实在在听到了。你说的那种微微的陶醉、清晨的那种轻快、那种惺伙的状态……我都能想像得真真切切。在清冷的灿烂曙光中,马尔泽维尔高原的景色该有多美!……
近来我的身体不大好;唔!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大概只是因为盼你的心情急切了些。
六周之后,我又收到一封信:
我的朋友,这是我最后一封信了。你的归期虽然还未确定,但是也不会久拖了,因此我不能再给你写信了。本来我希望在封格斯马尔田庄与你相见,可是现在季节变得很糟,天气非常冷了,父亲开口闭口要回城。朱丽叶和罗贝尔都不在跟前,让你住在我们那家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你最好住到菲莉西姑妈那里,她也会很高兴接待你的。
相见的日期迫近,我盼望的心情也越发焦急了,简直惶恐起来了。原先那么盼你回来,现在仿佛又怕你回来;我尽量不去想它。我想像听见你按门铃的声音、你上楼的脚步声,而我的心即刻停止跳动,或者感到不适……
尤其不要期望我能对你说什么……我感到我的过去就此完结,往前什么也看不见;我的生命停止了……
不料四天之后,即我复员的前一周,我又收到她一封短简:
我的朋友,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不在勒阿弗尔逗留太久,也不把我们久别后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拉得太长。我们在信中什么都写到了,见了面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既然从二十八号起,你就得回巴黎注册,那你就别犹豫,甚至不要惋惜只同我们一起呆了两天。我们不是有整整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