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个山区遇到了一个多雨的夏季。由于雨下得太多而且太猛,这里便发生了一场特大的洪灾。

田里堆着的干草,还没有来得及收入仓库,就被洪水冲进了大海里;葡萄藤上的刚结出来的葡萄全都被冰雹打成了碎末;庄稼也都因为这多雨的天气而染上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变得又黑又矮,最后太阳刚出来一晒就都枯死了,这个山区大面积的乡村都处了在这样的困境中。

但是,在那个神奇的“宝山谷”里,却一切都安然无恙。以前别处干旱无雨时,这里总是雨水充足,如今,当别处大雨不断时,这里却风和日丽。因此,三兄弟的粮仓里的粮食依然储得满满的,他们一点都不担忧会像灾民那样挨饿。

周围的灾民们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纷纷来到“宝山谷”的农场里买粮,但每个从“宝山谷”买完粮离开的人嘴里都会不停地咒骂着黑心二兄弟。

他们两兄弟将粮食以高出原来好几倍的价格卖给灾民,更可恶的是,他们甚至还从灾民那里任意索取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谁不愿意满足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把粮食卖给他。然而,对于那些没有钱买粮食,只能以乞讨为生的穷人,他们却一点也不关心,即使有几个饿得就要死去的穷人呆在他们的门口,他们也不会理睬,甚至还拿棍子赶打他们。

就这样冬天慢慢地来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可是这个山区的灾情却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山区里很多的人都在忍受着饥饿和寒冷,而“宝山谷”的那两个黑心的兄弟却可以在家里享用可口的、热气腾腾的食物,在温暖的火炉旁边烤火,过着极其舒服和奢侈的日子。

有一天,“黑心二兄弟”出门去了,把最小的格拉克留在烤肉房照看正在烤着的一块羊肉。和往常一样,两个哥哥在出门前再三警告格拉克不准放任何人进来,更不许给任何人东西。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所以厨房的墙壁很湿,都可以看到水沿着墙壁往下流,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不舒服。

格拉克紧紧地靠着火炉坐着,红红的火焰把他的小脸蛋也烤得通红的。他不停地把羊肉翻来转去,直到烤成黄褐色,那烤好的羊肉看起来美味极了。

看着这么好的羊肉,格拉克心想:“这么好的羊肉,我的哥哥们却从来不请别人一起吃,真是太可惜了!山谷外面的人连这么大的一块面包都吃不到,而他们两个却能吃上这么大的一块羊肉,如果有人陪他俩一起吃这块羊肉的话,我相信,他俩的心肠是会慢慢变好的。”

正当他自言自语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非常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阵敲门声,然而那声音却特别的沉闷,好像门环被什么东西捆在了一起,根本不像是人敲门的声音,倒更像是风吹门的声音。

格拉克心里想道:“这肯定是风,这里没有人敢这样敲我们家的门,除非他不想要命了!而且外面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有人来。”

可是,很明显这不是风!敲门声又传来了,这次声音变得更沉重了,而且还更加急促了,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那敲门的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这样急促地敲门会造成什么后果。

于是,格拉克赶忙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将头伸到了窗外,看到底是谁在敲门,只见一位老人正用力地敲着他家的大门。

那人身材非常矮小,身高大约只有四十多厘米,长相也很奇怪。格拉克敢肯定这个人不是这个山谷的居民,也不是这附近的村民,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或者可以说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人。

这位老绅士的鼻子很长,而且是黄铜色的,更有意思的是,他那鼻子的末端向外延伸,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小军号似的。他的两个腮帮子又圆又红,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用力地吹火,想要把即将熄灭的火吹旺,而且还是一直连续吹了好几十个小时。

他的眼睛又细又长,在他那长长的睫毛后面不停地眨着。他的两撇小胡子在嘴的两边夸张的卷曲着,就像是在鼻子下面挂了两个开酒瓶用的螺丝刀一样。他的头发更奇怪,颜色是胡椒和盐混合在一起的奇特颜色,长长地披在肩上。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圆锥形的帽子,那帽子非常高得出奇,几乎就跟他的身材差不多高,在那奇怪的帽子上还插着一条大约三尺多长的黑羽饰。

他马甲的后部拖得长长的,形象点说,就好像我们现在所说的“燕尾服”。但是要是和他披的那件又黑又亮的大披风相比,他的这件小马甲就要短得多了。

要是在没有风的晴天里,这件披风对他来说肯定是太长了,不过现在屋子外面正刮着大风,那件披风完全被大风吹得从他身上飘了起来,那披风飘起的长度竟相当于他身高的四倍。

这位老绅士的奇怪的外表使格拉克惊呆了,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客人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位老绅士又使劲地连着敲了几下门环,突然,他转过头来看看他的长披风,这时,他看见了正在窗户前惊讶地张大了嘴和眼睛的格拉克。

“喂!”那位矮小的老绅士喊道,“你这可不是迎接客人的方式!难道你没有看到我都湿透了吗?快让我进去吧!”

说真的,他确实是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他衣服上的羽毛重重地垂在他的两腿之间,就好象像是刚挨完打的小狗把尾巴夹在了两腿之间一样。而且,他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往下滴水,雨水顺着他胡子的末端流进他上衣的口袋里,然后又流出来,就像水车上的水流那样。

“对不起,先生!”格拉克不好意思地说,“我很抱歉,可是我不能那样做啊!”

“不能怎样?”老绅士说。

“我不能让你进来,先生,那是不行的。如果我放你进来屋里的话,我的两个哥哥回来后会打死我的。不过,先生,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需要什么?”老绅士着急地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烤火取暖,还需要房子避雨。你屋子里面的火烧得很旺啊,劈啪作响,还在墙上跳着舞呢!你不觉得它是在召唤别人去感受它的温暖吗?可惜的是,现在都没有人去感受它。好孩子,让我进去吧,我只是想暖暖身子,真的!”

这时,格拉克的头已经在窗外呆了很长时间了,他也感觉到了外面确实冷得叫人受不了。他转过身看了看房子里,火炉中美丽的火苗正在烘烘作响,明亮的火舌长长地伸进烟囱里,仿佛是在享受着那美味的羊腿。正像那位老绅士所说的一样,火就这样自己独自燃烧着,而外面的人却要继续忍受着寒冷,善良的格拉克这时候开始动摇了。

他自言自语道:“他确实都湿透了,而且外面还这么冷,我也许可以让他进来呆一小会,至少也让他身上的湿衣服烤干,在哥哥们回来之前就让他出去就好了。”

于是,他赶忙跑过去把门打开了,那位矮小的老绅士连衣服上的水都没有抖干,就走了进来,但就他进来这一刻,屋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强风,刮得房子里的老烟囱都摇晃了起来,好像就快要倒了似的。

“这才是个好孩子嘛!”小老头说,“不要怕你的那两个哥哥,我呆会儿会跟他们说的!”

“求求您,先生,您千万不能那样做啊!”格拉克害怕地说道,“我不能让您呆到他们回来的时候,那样的话他们会打死我的。”

“天哪,”那位奇怪的老绅士说,“这怎么行啊?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那么,我可以呆多长时间呢?”

“等这块羊肉烤好以后,您就必须要离开这个屋子里了,先生!”格拉克回答说,“而且它现在已经变成棕黄色了,马上就快要烤好了。”

格拉克还在说话,那老头儿就自己直接走进了厨房,坐在了火炉旁的铁架上。但是,对于屋顶来说,他的那顶帽子实在是太高了,于是他便把帽子的顶部伸进了烟囱里。

“您身上的衣服马上就会烤干的,先生。”格拉克走进来对他说道,然后便坐回火炉旁继续翻转着那块羊肉。

可是,奇怪的是,那位老绅士坐在火旁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可他身上的衣服却并没有很快地烤干,反而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而且那些水全都滴进了火炉里,火遇到水后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在发出抗议一样。不一会儿,火便慢慢暗淡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暖和了。

格拉克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披风,它上面的每一个褶皱都好像是一条小水沟一样,不停地往下流水。

格拉克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头披风,他发现那披风上的水流像小溪一样不断地流到地板上,一下子就把地板全都弄湿了,终于,他忍不住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您能不能把披风脱下来啊?”

“不能!”老绅士态度十分坚决地回答说。

“那您可以把帽子取下来吗,先生?”

“不行,我现在感觉很好,谢谢你!”这次老绅士态度有点粗暴地说。

“可是——很抱歉——先生,”格拉克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我是说真的,先生,那个火炉里的火好像就快要被你披风上的水给浇灭了。”

“那样不是就能花更长的时间把这块羊肉烤好吗?”来客态度十分不客气地回答道。

格拉克对这位客人的态度真的感到非常不解,好像他进了这屋子之后不是客人,反而是主人一般,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是那样的冷漠,而且还那样的粗暴。于是格拉克把脸转了过去,看着挂羊肉的绳子,沉思了很久。

“你那羊肉看起来应该是熟了吧,看起来好极了!”老绅士终于开口说道,“能让我吃一点儿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先生!”格拉克坚决地说。

“可是,我真的非常的饿,”老绅士继续说,“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了。你从羊腿的膝盖那里割下一点点儿给我吃,你的那两个哥哥是不会发现的,那样你就不会挨打了!”他说话的口气是那么忧郁,一下子就让格拉克的心又软了。

“我哥哥今天许诺说会给我一小片羊肉,先生,”他说,“我可以把我的那一小片羊肉给您吃,但您绝对不可以再要得更多了,我确实是没有了!”

“这才是个好孩子嘛!”老绅士又这样说了一句。

于是,格拉克赶忙温热一个盘子,磨好了一把刀,他一边准备着这些一边想着:“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个而被我的哥哥们打了,我也不在乎了。”

可是他刚从羊肉块上割下一大片肉下来,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这时,那位老绅士也突然从炉旁铁架上跳了下来,好像是铁架突然烫了他的屁股似的。

格拉克赶忙把那片刚切下来的肉片贴回羊肉块上,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贴得和原来的一样,然后他便飞快地跑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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