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共有七只,高高的在天上打转,可以看到一个个黑圈圈。
“嗨,达尔,”我说;“瞅见了吗?”
他抬起了头。我们看着那些高高的小黑圈圈,像是一动也不动。
“昨天才只有四只,”我说。
其实昨天谷仓上面的秃鹰不止是四只。
“要是它还想落到大车上,知道我会怎么办吗?”我说。
“你会怎么办?”达尔说。
“我不会让它停在她身上的,”我说。“我也不会让它停在卡什身上的。”
卡什病了。他病了,躺在木盒子上面。
“咱们到了莫特森一定得买点药,”爹说。“我看咱们非得弄到点药不可。”
“你觉得怎么样,卡什?”达尔说。
“不碍事,”卡什说。
“要不要把腿再支高一些?”达尔说。
卡什把腿摔折了。他已经摔断两回了。他躺在木盒子上,头底下枕着一条卷起来的被子,膝盖底下垫着一块木头。
“我认为咱们应该把他留在阿姆斯蒂家里的,”爹说。
“我的腿没有摔折过爹也没有达尔也没有还有,只不过有些肿块罢了,”卡什说。“它们一颠一颠的都合并成一个肿块了。不碍什么事的。”朱厄尔走了。他吃晚饭的时候骑着马走了。
“这都是因为她不愿我们欠谁的人情,”爹说。“老天爷在上,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不惜力的了。”是不是因为朱厄尔的妈妈是一匹马呢达尔?我说。
“也许我可以把绳子抽紧一些,”达尔说。朱厄尔和我都呆在大车棚里,可她却呆在大车里。道理就在这儿了,因为马儿是呆在谷仓里的,可我却必须得不断地跑来跑去把秃鹰轰走。
“你愿意抽紧就抽紧好了,”卡什说。杜威·德尔腿没有断我也没有。卡什是我的哥哥。
我们停了下来。达尔松开绳子的时候卡什又开始冒汗了。他的牙齿露了出来。
“疼吗?”达尔说。
“我看你最好把绳子重新缠上,”卡什说。
达尔重新缠上绳子,他使劲抽紧,卡什的牙齿露了出来。
“疼吗?”达尔说。
“不碍事的,”卡什说。
“你要让爹把车子赶得慢些吗?”达尔说。
“不用,”卡什说。“没时间耽搁了。好在不碍什么事。”
“咱们到了莫特森一定得弄到点药,”爹说。“我看咱们非得弄到点药不可。”
“叫他朝前赶路,”卡什说。我们朝前赶路了。杜威·德尔往后靠靠,给卡什擦脸。卡什是我的哥哥。
“等我们去到杰弗生,这些蛋糕可就好看了,”达尔说。
杜威·德尔没有把头扭过来。
“你最好想法子在莫特森把它们卖了,”达尔说。
“咱们什么时候能到莫特森,达尔?”我说。
“明天,”达尔说。“如果这对骡子没有颠散架的话。斯诺普斯准是用锯木屑来喂它们的。”
“他干吗用锯木屑喂骡子呀,达尔?”我说。
“瞧,”达尔说。“看见了吗?”
现在有九只了,高高的在天上,盘旋成小小的黑圈圈。
我们来到小山脚下的时候,爹停了下来,达尔、杜威·德尔和我下了车。卡什不能走路,因为他一条腿断了。“上哪,臭骡子,”爹吆喝道。骡子们憋足了劲儿拉;大车吱轧吱轧乱响。达尔、杜威·德尔和我跟在大车后面上山。我们到了山顶爹停下来,我们重新上车。
现在又变成十只了,高高的在天上,盘旋着,成为一个个小小的黑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