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出最厉害的咒语,一周中的每一日,七个禁酒的星期四,巴尼·基尔南,诅咒你,从未让我啜过水一滴,以平息我这腾腾怒气,我的肠子火烧火燎地吼哩:

“要把劳里的肺脏吞下去!”

于是,他叫特里给狗拿点水来。说真个的,相隔一英里,你都听得见狗舔水的声音。乔问他要不要再喝一杯。

“好的,”他说,“伙伴,以表示我对你没有敌意。”

说实在的,他长得虽然土头土脑,可一点儿也不傻。他从一家酒馆喝到另一家,酒帐嘛,一向叫别人付。他带的那条吉尔特拉普老爷爷的狗,也是靠纳税人和法人饲养的。人兽都得到款待。于是,乔说:

“你能再喝一品脱吗?”

“水能凫鸭子吗?”我说。

“照样再添一杯,特里,”乔说。“你真的什么饮料都不要吗?”他说。

“谢谢你,不要,”布卢姆说,“说实在的,我只是想见见马丁·坎宁翰。要知道,是为了可怜的迪格纳穆的人寿保险的事儿。马丁叫我到迪格纳穆家去。要知道,他-我指的是迪格纳穆,当初根本没有通知公司办理让与手续的事,所以根据法令,受押人就没有名义去从保险额中领取款项了。”

“好家伙,”乔笑着说,“要是老夏洛克陷入困境,那可就有趣儿啦。那么,老婆就占上风了吧?”

“那位老婆的仰慕者们所着眼的,”布卢姆说,“正是这一点。”

“谁的仰慕者?”乔说。

“我指的是给那位老婆出主意的人们,”布卢姆说。

接着,他就全都搞混了,胡乱扯起根据法令抵押人什么的,并用大法官在法庭上宣读判决的口吻,说是为了他妻子的利益,已成立信托啦;然而另一方面,迪格纳穆确实欠了布里奇曼一笔款,倘若现在妻子或遗孀要否定受押人的权利啦,最后他那根据法令抵押人什么的,几乎把我弄得头昏脑胀了。那回根据法令,他差点儿就作为无赖或流浪汉被关进去,亏了他在法院有个朋友,这才得以幸免。售义卖会的入场券,或是匈牙利皇家特许彩票。这都千真万确。哦,请代我向犹太人致意!匈牙利皇家特许的掠夺。

于是,鲍勃·多兰脚步蹒跚地走过来了。他请布卢姆转告迪格纳穆大太,对她遭到的不幸,他深感悲哀。他未能参加葬礼,也非常遗憾。还请告诉她,他本人以及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说,再也没有比已经故去的可怜的小威利更忠实、更正派的人了。他说着这些夸张的蠢话,声音都哽住了。边说请转告她,边以悲剧演员的神态跟布卢姆握手。咱们握手吧,兄弟。你是无赖,我也是一个。

“请您恕我莽撞,”他说,“咱们的交谊如果仅仅拿时间来衡量,好像很浅。尽管如此,我希望并且相信,它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感情上的。所以我才胆敢恳求您帮这个忙。然而,倘若我的恳求不够含蓄,超过了限度,请您务必把我的冒昧看作是感情真挚的流露而加以原谅。”

“哪里的话”,对方回答说,“我充分了解促使你采取这一行动的动机,并会尽力完成您委托我办的事。尽管这是一桩悲哀的使命,想到您是如此信任我这一事实,这杯苦酒在一定程度上会变甜的。”

“那么,请容许我握握您的手。”他说,“以您心地的善良,我确信您能道出比我这拙劣的言词更为恰当的话语。倘若要我来表达自己强烈的感情,我会连话都讲不出的。”

随后他就走出去了,吃力地想把步子迈得直一些。刚刚五点钟,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有一天晚上,他差点儿给抓起来,幸亏帕迪·伦纳德认得甲十四号警察。直到打烊之后,他还在布赖德街的一家非法出售偷税酒的店里,喝得昏天黑地。他让一个拉客的给放哨,一边跟两个“披肩”调情,一边用茶杯大喝黑啤酒。他对那两个“披肩”说,自己是名叫约瑟夫·马努奥的法国佬,并且大骂天主教。扬言自己年轻时在亚当与夏娃教堂当过弥撒的助祭,闭着眼睛也能说出《新约全书》是谁写的,《旧约全书》又是谁写的。于是,他跟她们搂搂抱抱,狎昵调戏。两个“披肩”一边笑得死去活来,一边把他兜里的钱包摸走了。可这该死的傻瓜呢,把黑啤酒洒得满床都是。两个“披肩”相互间尖声叫着,笑着。说什么:“你的《圣经》怎么样啦?你的《旧约》还在吗?”要知道,就在这当儿,帕迪刚好从那儿走过。每逢星期天,他就跟他那个小妾般的老婆出门。她脚蹬漆皮靴子,胸前插着一束可爱的紫罗兰,扭着屁股穿过教堂的甬道,严然一副娇小贵夫人的派头。那是杰克·穆尼的妹妹。母亲是个老婊子,给露水夫妻提供房间。哼,杰克管束着那家伙。告诉他,如果不把锅锔上,***就连屎都给他踢出来。

这当儿,特里端来了那三品脱酒。

“干杯,”乔作为东道主说,“干杯,‘市民’。”

“祝你健康,”他说。

“好运道,乔,”我说,“祝你健康,‘市民’。”

好家伙,他已灌下半杯啦。要想供他喝酒,可得一份家产哩。

“阿尔夫,那个高个子在市长竞选中帮谁跑哪?”乔说。

“你的一位朋友,”阿尔夫说。

“是南南吗?”乔说,“那个议员吗?”

“我不想说出名字,”阿尔夫说。

“我猜到了,”乔说,“我曾看见他跟下院议员威廉·菲尔德一道去参加牲畜商的集会。”

“长发艾奥帕斯,”“市民”说,“那座喷火山,各国的宝贝儿,本国的偶像。”

于是,乔对“市民”讲起口蹄疫啦,牲畜商啦,对这些采取的措施啦。“市民”一味唱对台戏。布卢姆也聊起治疥癣用的洗羊液、供牛犊子止咳用的线虫灌服药水,以及牛舌炎的特效药。这是由于他一度曾在废牲畜屠宰场工作过嘛。他手执帐簿和铅笔踱来踱去,光动脑子,五体不勤。到头来由于顶撞了一位畜牧业者,被乔·卡夫解雇拉倒。这是个“万事通”先生,还想向自己的奶奶传授怎样挤鸭奶呢。精明鬼伯克告诉我,住在旅店里那阵子,那个老婆由于浑身长满了八英寸厚的脂肪,往往朝着奥多德太太几乎把眼睛都哭出来了,泪水流成了河。她解不开放屁带,“老鳕鱼眼”却边围着她跳华尔兹舞,边教她该怎么解。今天你有何方案?是啊,要用人道的方式。因为可怜的动物会感到痛苦的。专家们说,不使动物疼痛的最佳治疗方法就是轻轻地处理患部。哼,大概把手伸到母鸡的下腹去时也那么柔和吧。

嘎嘎嘎啦。喀噜呵,喀噜呵,喀噜呵。黑丽泽是咱们的母鸡。她为咱们下蛋。下了蛋。她好快活啊。嘎啦。喀噜呵,喀噜呵,喀噜呵。随后好叔叔利奥来啦。他把手伸到黑丽泽下身,拿走那个刚下的蛋。嘎嘎嘎嘎,嘎啦。喀噜呵,喀噜呵,喀噜呵。

“横竖,”乔说,“菲尔德和南尼蒂今天晚上动身去伦敦,在下院议席上对此事提出质询。”

“你对市参议员要去的事有把握吗?”布卢姆说,“我刚好想见见他哩。”

“喏,他搭乘邮船去,”乔说,“今天晚上动身。”

“那可糟啦,”布卢姆说,“我特别想见见他。也许光是菲尔德先生一个人去吧?我又不能打电话。不能打。他一准去吗?”

“南南也去,”乔说,“关于警察署署长禁止在公园里举行爱尔兰国技比赛的事,协会要他明天提出质询。‘市民’,你对这有什么看法?爱尔兰军。”

考维·科纳克勒先生(马尔提法纳姆。民。):关于希利拉格选区的议员-尊敬的朋友提出的问题,请允许我向阁下质问一下:政府是否已下令,即便从医学上对这些动物的病理状态提不出任何证据,也要一律予以屠宰呢?

奥尔福斯先生(塔莫尚特。保。):尊敬的议员们已经掌握了提交给全院委员会的证据。我感到自己没有什么可补充的材料。对尊敬的议员所提出的问题,回答是肯定的。

奥尔利·奥赖利先生(蒙特诺特。民。):是否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要把那些胆敢在凤凰公园举行爱尔兰国技比赛的人类这种动物也予以屠宰?

奥尔福斯先生:回答是否定的。

考维·科纳克勒先生:内阁大臣们的政策是否受到了阁下那封著名的米切尔斯镇电报的启发呢,(一片噢噢声。)

奥尔福斯先生:这个问题我预先没有得到通知。

斯忒勒维特先生(邦库姆。独。):要毫不犹豫地射击。(在野党讥讽地喝倒彩。)

会议主席:请安静!请安静!(散会。喝彩。)“)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