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三藏师徒正离了河岸,到得村店人家,人人认得的,道:“取经圣僧一去几载,今日回还了。陈员外望着了苍头的造化,这村舍人家,少不得苍头几匹布了。”正说间,只见陈员外弟兄两个,远远见了三藏们,笑容可掬,飞奔前来,迎着三藏道:“老爷们回来了,往返辛苦,老拙梦寐思念。”携了唐僧的手,请他师徒到家。叙了阔别,便谢他当年恩德,一面备斋款待,一面问道:“路来平安?”

三藏道:“托赖施主洪福,一路妖魔不少,仰仗真经感应、诸徒弟心力,得以到此。便问员外一向纳福?”陈老道:“托赖圣僧老爷,自当年灭了精怪,我乡村受了无量的功德。”八戒道:“功德功德,替员外拿妖捉贼。受用你些斋饭馍馍,不曾得你些银钱谷麦。一秤金已嫁了郎君,陈关保已做了商客。还有村男乡女,到今并无祭祀的灾厄。我方才听造化了苍头,不知有甚青红白黑。道朝元村里人家,少不得他几匹布帛。”

三藏听了道:“徒弟,老实说罢,何消说词连韵,有这许多。”八戒道:“师父,你老人家不知,我徒弟听说苍头报信与员外,便得村家几匹布的造化;我老猪当年费了许多心力,也不曾得一丝布帛。这皂直裰还是跟你来时的,如今说不得,员外布施老猪几匹,做件上盖。”行者骂道:“呆子,莫要又动了贪心!且问老员外,我老孙也听闻与苍头布匹,却是何故?”陈员外道:“老爷们有所不知,我这地方属车迟国元会县,料你必往县治回去。离我这处十余里有一村,唤名朝元村,人家户户都也良善,不知何故,近来瓶儿也是怪,盆儿也是精,吵得家家不得宁静。日前有两个僧道打从村中过,一家善信好意,供奉他一顿素斋,把妖怪的事说与僧道。那僧人怀中取出一串数珠儿来,念了一声梵语,到也好了半日;待那僧道出门,依旧妖怪又在他屋里作耗。”行者道:“这妖怪却是怎来怎去?弄的是何等神通?”陈老道:“闻知这妖怪不是一个,乃五个五样名色。到了人家,看是那个名色的入门,这人家一概家伙便照妖怪的名色是成起精来。”行者道:“他名色叫做甚么?成精却是何状?”陈老说:“师父,我老拙,还不知详细,苍头为布已去报知,说当年我家捉妖拿怪的圣僧回还了,此时定有村人来探望。”

正说间,果然朝元村人来了十余个,都是香幡花烛来迎,见了三藏师徒们,一齐拜倒说道:“圣僧老爷,我等凡民人家,不自知冤德罪孽,十家有九苦,被些妖精缠扰,专望圣僧到来,与我等驱除。”三藏扶起道:“闻知日前有僧道与你解妖除孽,你如何放他去?”众村人道:“那僧能除一家,不能家家解;能解现在半晌,不能长远除。我们也招他,他道后边有取经的圣僧来,内中一位孙行者老爷,原是收灵感大王的,会家家灭怪,长远除妖。是以我等望列位到来,如大旱之望雨。”

行者听了笑道:“这僧道知老孙的手段,也不是个无名少姓的。”八戒听得道:“这两个和尚道人就不夸老猪更会家家灭怪,长远除妖哩。”村人说:“那道人也说出有一位大耳长面的八戒老爷,妖怪也会捉,只是要吃饱了斋饭方才上心。我村家听知此情,个个备下闽笋、木耳、石花、面筋、大馍头、小碟点等候着。”八戒只听了这话便道:“师父,我们也是顺回东土正道,便趁着天气尚早,往前行罢。况且扰了员外斋供,没理又住在他家。”这呆子一面说,一面就去挑经担。三藏道:“徒弟,且从容一时,待我与陈员外叙了久阔,也消受他高情斋供。”只见村众巴不得八戒就走,孙行者笑道:“师父,莫要阻了八戒兴头,正要他慷慨前去捉妖怪哩。”三藏只得辞谢陈员外弟兄。

那众村人香幡前导,方才走不上三五里路,只见五个大头大险、面色各异之人,带领着许多汉子,鼓乐吹打前来说道:“朝元村众来迎接圣僧平妖捉怪的。”说罢,吹吹打打一套。那几个汉子,使替行者们把经担要挑。行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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