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上空第一批飞机经过。追上运输车队时看见它们满载着重型火炮。我和他们一块儿搭了辆军车,我的团队不知开往什么地方了,打听许多人都摆摆手表示不清楚。我只好到处寻找,找到什么地方就在那里住下;次日,带些干粮继续查问,好多回答都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我只能四处乱问,扛着背包和步枪,边走边寻问。

我费尽周折赶到那处被炸毁的战壕时,他们已经不在了,周围有人说己被改编成一支突击师,随时增援最吃紧的地方。听完这个消息我甚至有些扫兴和失望。他们说我们的部队已经惨遭重创。我又问知不知关于克托和阿尔贝特这俩人的消息,他们都表示没听说过。

我风餐露宿,四下查寻,连续几个日日夜夜像个游牧的印第安人但杳无音讯。正当我垂头丧气时终于获得一个准确的信息,当天下午便急匆匆地去连队报了到。

有个中士接待了我,要我先留住一两天,连队就快返回了,我现在去了也没用。“怎么样,在家休假还可以吧。”他问我。

“开始还行。”我回答他。

“都是这样,”他长叹一声说,“如果能一直在家呆着或许最好了。假期后面的日子,就是因为这些而很烦乱。”

在连队回来之前,我便一个人到处乱逛。那天他们返回时,个个阴沉着脸,蓬头垢面,显得无精打采。我忙一跃而起,从中间挤进去挨个儿寻找,我一眼看见了恰德,接着是正在擤鼻涕的米罗,稍远处是克托和克络普。人们都默默地先把草垫被褥铺齐。我顿时感到有几分内疚,也不知为什么。熄灯睡觉前,我拿出背包里的油炸土豆饼和果酱给他们吃,每人分那么一点。

我把两块已经有些发霉的靠外边的煎饼自己留着吃,挑了几张新鲜的递给克托和克络普,让他们吃。

克托嘴里嚼着,一边又问:“是你妈给你煎做的吧?”

我点头说是。

“挺好吃的,”克托又说,“我第一口就觉着味道不错。”

我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现在我又和老朋友克托、阿尔贝特一起吃住了,一切都会好的,这才是我的归宿。

“你赶得真巧,”临睡前克络普凑上来小声对我说,“听说,过些日子我们就快开往俄国那边了。”

俄国那边,听说没有什么战争。

滚动的轰炸声从前线远处那边传来,整个营棚都跟着颤动。

我们开始大规模彻底清洁整修,仔细地查看每一处部件。只要稍有损坏都重新换新的。我还白捡了一件全新的上衣,克托就更不用说了,竟拥有了一身崭新的制服。不同的传说此起彼伏。有的说可能打完仗了,很快就要和平了。不过有一种消息更让人相信;我们就要到俄国那边去了。但还是令人置疑去那边我们又何必把所有东西都换新呢?到后来更确切的答案传出:皇帝陛下要亲临我们这儿巡视。难怪检查一次接着一次。

我们仿佛又过了整整八天的新兵营生活,自始至终不间断的操作训练。人们几乎不堪忍受了,心情烦躁而激动。开始的大量清洁检查就已让人非常厌恶了。现在又要重新搞那套枯燥的分列前进阅兵式训练,我们甚至比上前线更为愤怒。

最终到了那个时刻!我们整齐地立正着迎接皇帝的驾到。大家满心好奇都希望能亲眼目睹一下皇帝的风采。他在队列中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但我却不免大失所望,以前从图片上见他比现在的样子更伟岸更高大,而且我想他应该是声如宏钟铿锵有力才对。

他把十字勋章分发下去,同时和人们问候,讲几句话。之后我们齐步离开了。

很长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争议着。恰德更是一肚子的吃惊:“这就是万人之上受人仰慕尊敬的皇帝陛下。在他面前任何人都要恭恭敬敬地立正站好。”他眼睛里充满敬仰与疑惑心里想着便又问:“就连兴登堡本人难道也得在他面前立正吗?”

“那是自然啦。”克托十分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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