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后,邱老果然来约,七官也在家,同到庙中来。门前还不挤,戏子尚未上台,三人到刘道士房里,见礼坐下。刘道士道:“邱相公久不枉顾,今日甚风吹到此?”邱老道:“一向因学生在馆,不得闲,今日放学,才同魏兄来看看戏,要借你楼上坐坐。”刘道士道:“坐亦何妨!但是会首们相约,不许各房头容人看戏,恐他们见怪。”进忠道:“不妨!不白看,与他些银子罢了。”遂取出五钱银子交与刘道士。那道士见了钱,便欢天喜地地邀上楼,又叫出徒弟来陪。开了楼间窗子,正靠戏台,看得亲切。进忠又拿钱打酒买菜来吃。刘道士酒量也好,见进忠如此泼撒,遂把徒弟也奉上了。进忠就在他庙中缠了数日,做了几件衣服与他徒弟元照。

一日天雨无事,进忠走到印月房内谈了一会,因他小姑子在坐碍眼,不好动惮,便起身出来。秋鸿道:“茶熟了,舅舅吃了茶再去。”进忠道:“送到前面来吃罢。”走到楼上,见盆内残菊都枯了,于是一枝枝摘下来放在桌上。秋鸿提了茶上来,将壶放在桌上去弄花顽耍,说道:“这花初开时何等娇艳,如今零落了,就这等可厌。”进忠笑道:“人也是如此。青春有限,不早寻风流快活,老来便令人生厌。”那丫头也会其意,不言语,只低头微笑,被进忠抱上床解带退裤,那丫头蹙眉咬齿,若有不胜忍之意。事毕后,但见腥红点点,愁颜弱态,妩媚横生。扶他起来重掠云鬓,相偎相抱。秋鸿道:“我几乎忘了,娘问你可有好洗白布?”进忠道:“没有好的,要做甚么?”秋鸿道:“要做衬衣。”进忠道:“洗白做衬衣冷,我到有匹好沙坝棉绸,又和软,且耐洗,送你娘,可以做得两件。”秋鸿道:“把我去罢。”进忠道:“莫忙。我问你,你爷怎么不回来?这样寒冬冷月的去得,你娘不冷清?”秋鸿说道:“他来家也没用,倒是不来家的好。”进忠道:“怎么说?”

秋鸿道:“娘太尖灵,爷太呆,两口儿合不着,常时各自睡,不在一处。”进忠道:“这样一朵娇花,怎么错配了对儿。”秋鸿道:“古语不差:“骏马每驮村汉走,娇妻常伴拙夫眠。‘月老偏是这样的配合。“进忠道:“你娘原是我的块羊肉,如今落在狗口里。“秋鸿道:“又来瞎说了,怎么是你的?“进忠道:“你儿子哄你!当初我在姨娘家,姨娘十分爱我,曾把你娘亲口许我。不料我们去后便改却前言,嫁了你家。“秋鸿道:“你没造化,来迟了,怨谁?“进忠道:“我也不怨人,只是我日夜念他,不知他可有心念我?“秋鸿道:“他一夫一妻罢了,念你怎的!“进忠道:“你怎知他不念我?“秋鸿道:“我自小服侍他,岂不知他的心性?“进忠道:“这等说是没指望了?回去罢。“秋鸿道:“请行!快走!我好关门。“进忠道:“去也罢了,只是你的恩情未曾报得。“秋鸿道:“哎!我也没甚恩情到你,也不要你报,快些去罢!“进忠抱住道:“姐姐,你怎下得这狠心来赶我?”

秋鸿道:“这样坏心的人,本不该理你。”进忠道:“我怎么坏心?”秋鸿道:“你还说心不坏,该雷打你脑子才好,你不坏心对天赌个咒。”进忠道:“没甚事赌咒?”秋鸿道:“你心里是要我做红娘,故先拿我试试水的,可是么?”进忠笑道:“没这话。”秋鸿道:“没这话,却有这意哩!”进忠跪下道:“好姐姐!你既晓得,望你代我方便一言。”秋鸿道:“你两人勾搭,我也瞧透了几分;他也有心,只是不好出口。连日见他愁眉忧郁,常时沉吟不语,短叹长吁,懒餐茶饭,见人都是强整欢容,其实心中抑郁。我且代你探探口气看。只是七主子面前,切不可走漏风声要紧。去罢,我来了这一会,恐他疑惑。”进忠忙取出棉绸来与他。

秋鸿下楼到房内,印月道:“你一去就不来了,做甚么的?”秋鸿道:“舅舅不在楼上,在邱先生书房里,没人去请。我在门前等了一会,才有个学生出来,叫他去请了来,舅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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