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先生,”我大声喊道,“我没有犯罪!”

“那么,还要怎样才算有罪呢?”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酸溜溜地说,“我头一次见到你时,你和一伙要杀我的强盗在一起。现在,你又在这座城市的监狱里,被指控犯有三四起新的罪行;并且,据说你肩膀上还有确实犯有前科的烙印。如果你说这叫做正派的话,那么,请告诉我怎样才叫不正派呢?”

“公正的上帝啊!”我回答,“先生,您怎能指责我认识您时的处境?不是更应该由我来让您为那个时候感到脸红吗?先生,您是知道的,我是被迫与抓到您的强盗们在一起的。他们要结果您的性命,是我救了您,帮助您逃跑了,我们两人逃走的时候,你又干了什么来报答我呢?你自己回想起来,不感到愧疚吗?您还想把我杀掉,把我打得昏死过去,利用我晕厥的机会,夺去了我最宝贵的童贞,又以极其卑鄙残忍的手段抢走了我不多的几个钱,仿佛您只想用屈辱和贫困来彻底粉碎受你蹂躏的人!您成功了,野蛮的家伙,非常成功!是您把我陷入了灾难,把我投入了我从此一再陷入的深渊。但是,我忘掉了一切,先生,是的,一切都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了,我甚至请求您原谅我斗胆对您这样指责,但是您能够避而不谈您应该对我的补偿与感谢吗?唉!请您在死亡的悲惨阴影笼罩着我的时刻,不要封闭自己的心灵。我并不惧怕死亡,而是害怕耻辱。把我从像罪犯一样死去的恐惧中解脱出去吧,我请求您的只是这一点点赏赐,请不要拒绝我,上帝和我的心有朝一日会报答您的。”

我泪如雨下,跪在这个凶狠的男人面前。在他的脸上我根本没有看到我所期待的,我自以为能对他的灵魂所产生的震动效果,我只看到了他脸上肌肉的变化,这是一种因残酷而产生的淫欲引起的。圣弗洛朗坐在我的面前,他那邪恶的黑眼睛以一种可怕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看见他用手抚摸自己的身体,这证明我使他产生的情感绝对不是怜悯,尽管他竭力掩盖。他站起身来,说道:

“听我说,你在这里的诉讼程序全部掌握在卡尔多维尔先生手里,用不着告诉你他身居何职,你只要知道你的命运由他来决定就行了。从童年时起,他就是我亲密的朋友。我去对他说一声,要是他同意某些安排,今天傍晚就会有人来接你去他家或者去我家。到时你要为自己辩护,用使他信服的方式证明你是无辜的。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些。再见吧,泰瑞丝,你要准备好应付一切情况,尤其不要让我徒劳无功了。”

圣弗洛朗出去了。我迷惑不解,茫然摸不着头脑。这个男人的这番话语、我所知道的他的性格和他现在的表现太不一致,因此,我还是担心其中有诈。不过,夫人,请您评断,处于我当时的情况下,我又怎能犹豫呢?只要是好像可以救我的办法,难道我不应该连忙抓住?于是,我决定抓住出现在我眼前的机会。要是逼迫我出卖肉体,我一定拼命抵抗;也许只是叫我去死吧?那就好极了!这种死法至少不是耻辱的,我就可以解脱一切苦难了。九点的钟声敲响了,狱吏出现了。我浑身打颤。

“跟着我,”这位看守对我说,“是圣弗洛朗先生和卡尔多维尔先生吩咐的。您想想,这是上天赐予您的良机,好好利用吧!这里的许多人渴望能得到这种恩典,却永远也得不到。”

我尽可能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跟着看守走了。他把我交给两个高个头的古里古怪的家伙,他们那凶神恶煞般的外表增添了我的恐怖情绪。他们一声不吭,马车前行,抵达了一处府邸,我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圣弗洛朗的住所。里面悄无声息,这只能使我更加害怕。领我来的人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一直拖到了五层楼上,进了几套小房间,里面装饰精美而气氛神秘。我们往里边走,在我们身后的房门一一关上了,最后走进了一间看不到任何窗户的客厅里。圣弗洛朗和那个据说决定我的案子的男人卡尔多维尔先生就在里面。这个人又胖又大,阴沉凶狠的面容,可能五十岁上下。尽管他身着便服,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个法官。一种严肃的气派布满了他的全身,叫我不寒而栗。残酷的、不公正的上帝呀!罪恶竟总是令美德望而生畏!我借着客厅里照耀的灯光把带我来的两个男人看清楚了,他们至多二十五岁至三十岁的样子。一个叫做拉罗斯,好像年长些,是个深肤色的漂亮小伙子,大力士般的体格;另一个年轻一点,像个女人,一头栗色的秀发,大大的黑眼睛,身高至少五尺六寸,画中人儿似的,美丽的肤色世所罕见,大家叫他朱利安。至于圣弗洛朗嘛,您已经认识他了,面相和性情都粗暴,但不失其英俊。

“都关上了吗?”圣弗洛朗向朱利安问。

“是的,先生,”年轻人回答,“所有的下人都按照您的吩咐在寻欢作乐。只有看门的人在值班,他会小心不让任何人进来的。”

这几句话使我全明白了,我浑身发抖。但是,面对四个男人,我又能怎样呢?

“我的朋友们,请坐在那里吧,”卡尔多维尔一边亲吻那两个年轻人,一边说,“需要时我就会使用你们。”

“泰瑞丝,”这时,圣弗洛朗指着卡尔多维尔对我说,“这位就是我们的法官,就是决定你的命运的人。我们仔细研究了你的案子,我们觉得你的罪行的性质使通融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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