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白河上皇临朝的时候,宽治二年正月十五日,在上皇御所举行各种讲解经文的法会,上皇说:“听说现今如来又以肉身降生天竺,讲经说法,济渡众人,应该前去听一听才好。”所有公卿、殿上人都说应当前去。其中,惟有大江匡房说道:“人们都说该去,我匡房却不这样认为。窃闻我国和震旦乃是一般的航程,不难渡过;但天竺、震旦之间有流沙葱岭之险,道路极难通行。首先有山名曰葱岭,西北连接大雪山,东南通于大海,以此山为界,东曰震旦,南曰天竺,西曰波斯,北曰胡国,道路漫长遥远,长达八千余里,寸草不生,滴水皆无。险难之处甚多,尤其有一山峰名曰鸡波罗西南。在那峰顶,有如置身银汉,高可攀日;足踏白云,上可登天。穿云雾,攀岩石,历经二十日才能到达。上了峰顶之后,但觉大千世界尽收眼底;阎浮提之遥,不过足下咫尺之间。接下来就是著名的流沙河,白天狂风呼号,飞沙如雨;夜间妖魔窜动,鬼火如星。渡过河去,便是河滩。过了河滩,又要渡河。八日之内要渡河六百三十六道。但凡有人过河,即或免于水患,也难逃妖魔之害;即或避过鬼魅,也难免不被水淹。因此,玄奘三藏在这交界之处,六次遇险,终被洪流吞没,转世之后,才得在人间传布佛法。但并不是在天竺,也不是在震旦,而是在我国的高野山,显化为性身大师入定端坐。我以为不去参拜高野山灵地,而徒然虚耗岁月,历尽艰险,跨过十万余里山海,前去灵鹫山,似乎很是不妥。天竺的释迦如来,我朝的弘法大师,都是即身成佛的明证。当初嵯峨天皇临朝之际,在清凉殿邀集四家大乘宗的高僧,讲解显密两派的要旨。法相宗有源仁,三论宗有道昌,天台宗有义真,华严宗有道应,各自讲述本宗的精髓。法相宗的源仁说:‘本宗创立三时教,深得释迦一生的奥义,所谓有空中是也。’三论宗的道昌说:‘本宗创立无生教,传释迦的真谛,所谓二藏就是菩萨藏和声闻藏。’天台宗的义真说:‘本宗创四教五味之说,传佛教所有奥旨,所谓藏通别圆是也。五味即乳、洛、生、熟苏、醍醐。’华严宗的道应说:‘本宗创立五教,囊括佛家一切教旨,所谓五教就是小乘教、始教、终教、顿教、圆教。’随后,真言宗的弘法阐述道:‘本家依据事相教相,创立即身成佛之说。’说罢,法相宗的源仁说道:‘纵览一代三时之经文,只讲三业成佛,并无即身成佛之说。根据什么经典能够成立即身成佛之义呢?若有文献记载之证明,请把详细内容拿来看看,以解会众之疑虑。’此时,弘法开口道:‘在你们的圣教之中,的确是只有三业成佛之说,而无即身成佛之文。’源仁又说道:‘若有文献记载之证明,请出示!’于是弘法真地拿出文献记载的证明来,上云:‘若人求佛惠,通达菩提心,父母所生身,即证大觉位。’并说:‘此乃开宗明义之始,其意已够详尽了。’源仁说道:‘文献记载之证明是有了,是否有人实践此旨?’‘实践的,远者有大日金刚萨埵,近者有我本人。’于是手结密印,口诵真言,心念佛法,人身肉体忽然变成足赤黄金之肤,头上现出自然五佛的宝冠,佛光四射,灿耀苍天,照得整个朝廷有如玻璃世界。于是马上举行了密严净土的仪式。当时,嵯峨天皇匆忙离座行礼,臣下卿相摘下冠后头巾,南都的六宗宾客,全都跪下礼拜。窘得道应、道昌舌卷语塞;源仁、义真二位法师关于法身色相的问难,也张口结舌。最后,终于四宗归伏,门派交融,整个朝廷的信仰才归于法流一统。三密五智之水满于四海,洗涤世间的尘垢,光耀六大无碍的皓月,照得长夜通明。死后肉身不变,任凭祈念报恩;身亡六情不衰,只待慈尊出世。”白河上皇说道:“这样的事,以前闻所未闻呢。”随后,得知明日将要行幸高野,匡房又进谏道:“明日行幸未免过于仓促,窃闻释迦彻悟,于灵鹫山说法之时,天竺十六国的国王,亲临行幸,都以金银饰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