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贺拔胜兵至荆州,离城不远,侯景引兵出御,相遇於鲁阳山下。胜问:“来将何人?”景出马曰:“是我。”胜曰:“你是我故人,何为夺我城池?”景曰:“此皆大魏土地,你取得,我也取得。今荆州既为我有,劝你莫想罢。”胜闻言大怒,拍马直取侯景。景迎战数合,那里敌得胜之神勇,众将齐上,破胡枪挑数将,三军皆惧,一齐望后退走。胜挥兵直进,势如破竹,追下数里。忽见西北角上尘土遮天,金鼓振地,拥出一队人马,乃是豫州高敖曹引兵五千来救荆州。胜见有援师,暂即退下。景见敖曹曰:“若非将军来救,几至失手。”敖曹曰:“君勿忧,明日看吾破之。”当夜各归大营。天色微明,胜便讨战。敖曹出马,谓胜曰:“我二人皆号善战,尔知吾勇,我知尔强。今日各睹本事,不许一人一骑帮扶。我输了还你荆州,你输了从此去罢。”胜点头道:“好!”各挥军士退后。双枪并举,两骑相先,一往一来,浑如两道白光滚来滚去。清晨战至下午,不知几千回合。二人愈斗愈健,越战越勇,两边军士都看得呆了,直到天黑犹不住手。侯景便叫鸣金,那边亦鸣金收兵。胜回营饱餐一顿,想起一家性命都在人手,不斩敖曹焉能夺得城池,救得眷属,吩咐军士点起火把,出营高叫道:“敖曹!你敢与吾夜斗么?”敖曹闻知,亦令军士点起火把,挺枪直出,喝道:“来来来,退避者不算好汉。”於是重又战起,火光之下各逞神威。正如棋逢敌手,你不让强,我不服弱。直至天明,二人恋战如故。侯景见破胡士卒皆荆州人,因生一计,令其父兄亲戚四面招呼,军心一动,遂皆散走。胜方酣战,见大势已溃,只得回马而走。敖曹拽满雕弓,一箭射来中胜右臂,遂负箭而逃。

敖曹亦收兵归去。胜败下三十余里,无一骑相从。俄而将士稍集,只存残兵五六百人。胜愤极,欲拔剑自刎。左丞崔谦止之曰:“将军不可轻生。今西归无路,不如暂投南朝,再图后举。”胜从之,遂奔梁。今且按下不表。

单讲高王回至洛阳时,清和王出入已称警跸,以天子自居。王丑之,欲立其世子善见为帝,却未明言。有僧道荣孝武所信重,遣令奉表於帝曰:陛下若远赐一制,许还京洛,臣当帅勒文武,式清宫禁。若返正无日,则七庙不可无主,万国须有所归,臣宁负陛下,不负社稷。

以故立帝之议未发。越一日,内史侍郎冯子昂偕西行文武十余人逃回洛阳,高王大喜,乃亲王瑶光寺点放其家属。子昂有女名严娘,年十九,貌美非常。曾嫁任城王为妃,王死孀居,归母家,今同拘寺中。王见之心动,次日,即着高隆之为媒往聘。子昂不敢违,遂纳於王。封为安德夫人,甚加宠幸。冯夫人又言:“同拘於寺者有城阳王妃李氏,侍中李昱之妹,冰肌玉骨,雾鬓云鬟,可称绝色。城阳为尔朱兆所害,妃孀居已久,今年二十有一,王何不释而纳之?”王曰:“果尔,当使与卿为伴。”次日,即遣内侍王信忠至寺,特召侍中李昱之妹至府问事,以小车载之而来。王见李氏淡妆素服,绰约轻盈,飘飘若仙,彷彿与前梦所见相似。与之言,历数苦情,愁容戚态,愈觉动人,不胜大喜。是夜遂纳之,封为宏化夫人。凡李氏亲族皆得免放,宠爱更逾於冯氏矣。

一日,王与李夫人昼寝,司马子如有事欲启,同世子来见。内侍言与李夫人同睡,二人不敢入。子如谓世子曰:“子亦畏大王耶?”世子曰:“非畏也,惧惊同梦耳。”至晚王犹未起。二人不敢归,伺候至晓。天明王起,内侍禀司马尚书及世子在外求见。王召入,子如方欲言,忽宫官进报曰:“今耆老百官已集午门,候王议事。”王遂起,谓子如曰:“汝且从我入朝,此时不必有所言也。”於是王至朝堂,告於众曰:“永熙弃国而去,不赐一音。今欲於诸王中另立一人,以主社稷。谁其可者?”众皆曰:“惟大王命。”

王又曰:“孝明以来,立帝不顺。孝庄以叔继姪,永熙以兄继弟。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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