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北乡公主在京,终日营中闷坐,因念孝庄北去,皇后独处宫中,全无依靠,将来建明入都,更不得自主,不如同归晋阳,母女相依,后乃从之而来。那知路遇高家军马,被他夺去马匹,即报知万仁。万仁怒道:“六浑去未多时,如何便生反念?”乃释绍宗之囚,召而问之。绍宗曰:“彼未出吾境中,犹是掌握中物。大王速点人马,紧紧追上,擒之以归,方免后患。”

万仁听了,忙点铁骑三千,出了并州,星夜赶来。赶到漳河津边,六浑才渡浮桥过去。万仁亦欲上桥。说也奇怪,顿时河流涌下,洪波冲起,浮桥尽坏。

忙即退下数十步,把马勒住,高叫:“六浑且停人马,尚有话说。”欢见兆来,知为马故,便走至岸边,隔水问曰:“大王何以至此?”兆指欢曰:“我以尔为腹心,如何全无信义,擅夺我家之马?”六浑下拜道:“欢之借马非有他故,为备山东盗耳。王信公主之言,亲自追来,欢不辞渡水而死。但恐此众便叛,反贻大王忧耳。”兆闻欢言,大悦曰:“我固知尔决不相负。乍闻公主诉汝无礼,不得不怒,故来问汝。”此时河流已退,兆乃轻马渡水,与欢共坐幕下,陈谢并无疑意,拔刀授欢,引颈使欢砍之。欢大哭曰:“自天柱之薨,六浑更何所仰?但愿大家千万岁,以伸力用耳。今为旁人构间,大家何忍复出此言?”盖大家者天子之称。欢欲愚之,故以此相称耳。兆益信欢为诚,投刀於地,复斩白马,与欢为誓。索酒酣饮至醉,就宿营中。欢闻帐外行动声,走出,见尉景执刀而来。欢拉至后帐,问欲何为。景曰:“万仁在此,是欲授首於我也。杀之为敬宗报仇,为万民除害。及今不杀,更复何待?吾已伏壮士於帐外。”说罢欲走。欢齧臂止之曰:“汝莫乱为,今杀之,其党必奔归聚结。吾兵饥马瘦,不可与敌。若英雄乘之而起,则为害滋甚。不如且置之,兆虽骁勇,凶悍无谋,可玩之股掌之上,异日除之何难?”

景乃止。旦日,兆归营,复来召欢,设宴以待。欢将上马往,孙腾牵欢衣曰:“兆心叵测,公奈何以天下仰赖之身,试之不测之渊?”欢笑而止。兆见欢不来,复大怒,隔水肆骂,欢不顾而去。时兆有心腹将念贤,管领降户家属,别为一营,随欢东行,凌虐降户。欢伪与亲善,解其佩刀观玩,乘间杀之。

镇兵感悦,益愿附从。今且按下不表。

且说万仁驰归晋阳,北乡及后已归旧府。兆来见,说起孝庄已经缢死,并陈留王夫妇亦赐自尽。母女变色,然权在他手,只好暗暗深恨而已。兆见疆土已宁,择日送建明帝入洛,发书世隆,令率百官邙山迎驾。那知天光在洛已与世隆密议,以建明为元英之弟,帝室疏属,又无人望,恐人心不服,欲更立亲近,以为社稷之主。有广陵王恭者,元羽之子,好学有器度,正光中为给事黄门侍郎。以元叉擅权,托喑病居龙华佛寺。敬宗时有谗於帝者,言王蓄异志,阳为喑病。恭惧,逃於洛山,执之至京系治,久之以无状获免。

行台郎中薛孝通与王有旧,说天光曰:“广陵王高祖犹子,夙有令望,沉晦不言,多历年所。若奉以为主,必天人允协。”天光言之世隆,世隆以为然。

唯度律属意南阳王宝炬,乃曰:“广陵口不能言,何以治天下?”世隆等亦疑其实喑,因使尔朱彦伯潜往敦谕,且胁之。王曰:“天何言哉?”世隆等闻之,皆大喜,遂定迎立之议。建明帝至邙山,世隆先为之作禅文,使泰山太守窦瑗执鞭独入行宫,启建明曰:“天人之望皆属广陵,愿陛下行尧舜之事。”袖中取出禅文示之。建明惧不敢违,遂自署。窦瑗回报,群臣上尊号於广陵,广陵奉表三让,然后即位。大赦,改元普泰,是为节闵帝。黄门侍郎邢子才为赦文,叙敬宗枉杀太原王荣之状,帝曰:“永安手剪强臣,非为失德。直以天未厌乱,故逢成济之祸耳。”因顾左右,取笔自作赦文,直言:朕以寡德,运属乐推,思与亿兆同兹大庆。肆眚之科,一依常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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