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醉心于任何一件有趣事儿的穆霞·沃尔科娃,便在农在最有经验的牛犊饲养员普拉斯科维娅·涅菲多娃奶奶的“手下”,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她飞快地学会了不仅按“名字”,而且按“性格”分辨牛犊的本事,不久便能单独给牛犊准备饮料,换垫草,喂食,洗刷,甚至还能给它们治病。她特别喜欢专为最年幼的牲口修的小棚——这一角舒适的处所被老奶奶称作“托儿所”,“谷地”生下来的牛犊——“小白桦”、“小松”、“小枞”、“旷地”和“小橡树”,在“阿姨们”的照看下就关在这里。那只“小橡树”脑袋很大,性格顽皮,暂时只能勉强靠细长腿杆站立起来,蹄子还向旁边打滑呢!

普拉斯科维娅·涅菲多娃以爱晓叨而闻名全农庄。可是,姑娘很快就透过这位看来对一切都感到不满意的唠叨婆婆的阴郁外表,看到了她那善良笃厚、使人依恋、待人忠诚的心灵。开始时,老奶奶把姑娘赶出小牲口棚,因为她穿着花连衣裙进去——“而这会使牲口受惊的”;可是后来,老人家亲手把这个“不幸的流浪者”装着杂七杂八东西的背囊,搬进挖在牲口棚旁边她住的土窑里,并且把床板让给姑娘,自己则把铺开在地上。

穆霞高高兴兴地搬过来跟自己的领班人作伴。她不好意思给带着三个孩子的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再添麻烦。老牛犊饲养员使姑娘想起了她自己那位略微有些瘸腿、全身心钟爱孩子的祖母。而新的同伴呢,又使普拉斯科维娅免于孤寂。此外,老奶奶还有一个全农庄都知道的、难以克服的癖好——她喜欢聊天,而且一定要有一个听众。

但是,姑娘并不嫌恶老奶奶的这个缺陷。饱经世故的老婆婆,话讲得很和谐、生动,而且从来不重复。一旦话题涉及她最喜爱的“牛犊”时,老婆婆简直成了一位诗人,而穆霞呢,毫无倦意地听她讲如何照料牛犊。

按照老奶奶的说法,每一头牛犊都各有其特性,因此要求分别对待。老太婆滔滔不绝地讲着调皮的“旷地”快活的淘气事儿。讲着娇惯了的“小枞树”的恶作剧,这头小牛总是不玩点把戏便不进食,为了让它吃饱,喂食前必须给它的脖颈搔痒;讲着呆头呆脑并且贪食的“小松”,这头小牛不知为什么‘既不象爹,又不象娘”,老是不客气地把旁边的伙伴从香喷喷的食槽边尽力挤开;讲着“小橡树”的下贱性格,似乎在它那象两汪小湖泊似地闪闪发光、睡意朦胧的眼睛里,在它那柔滑的皮毛中,可以看到假装出来的忧郁和非同一般的刻毒。

也许,老太婆真的认为,她们养牛犊的工作是世上最不简单的活计。每当营地生活中发生了“有损于牛犊利益”的事儿,老太婆便把手往围裙上一擦,把下颏底下的头巾系紧,大大咧咧地去找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和伊格纳特·鲁勃佐夫干仗,尽管对于这位伊格纳特她背地里还有点儿害怕,但她强烈地盼望能得到她今年在农业展览会上看到的一种特别设计的小牛栏和牲口槽,这种心情甚于关心个人的起居安逸。

“如果我不从鲁勃佐夫血管里挤出这样的牲口槽来,那我就得不到好死,既领不到圣经,又没有安魂析祷,就是躺到坟墓里去,也没有人给竖十字架。他这个瘸腿的魔鬼终归躲不开我,不,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难道现在顾得上牲口槽吗?战争正在进行,周围都是法西斯强盗呐。”

老太婆忽然醒悟过来,沉思了一会,可是马上又满有理由地反驳说:“不错,有法西斯……我的天哪,他们难道会永世留下来?法西斯,我的姑娘,就好比霍乱病:它使大家象草一样倒下来,然后呢,拂一拂——就消失了。老天爷到底有没有眼睛?竟然容许这批孽障生在世间横行霸道。”

在普拉斯科维娅土窑的一角,陈旧的、苍蝇弄脏了的圣像神龛已被白蚁蛀坏,发出幽暗的光。老太婆不肯把这些圣像留在村里“遭受反基督教徒的侮辱。”她是一个信徒,但是她所信仰的上帝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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