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想走。

“等一等,本德尔夫人。”我请求她,“他们可以在路上讲给您听。我们不想耽误时间,必须向魔鬼头前进。您是不是想与我们分开,单独行动?”

“不,不,我留在你们中间。”

“那我就去叫同伴们集合。”

科尔马·普施对这一带的路比温内图还熟。她和温内图、阿帕纳奇卡、奥萨格人走在前面。四人边走边谈,我没有必要插进去,而是跟在他们后面。皮特和迪克这一对好朋友与特里斯柯夫跟在我的后面。哈默杜尔对那个神秘的印第安人原来是女身感到惊奇,激动不已。我听见他在后面说:

“谁见过,一个男人原来是女的?我们对科尔马·普施的勇气和计谋没法不佩服,更了不起的还是,她是一个印第安女人。你说呢,霍尔贝斯,老浣熊?”

“没的说。”大个子回答。

“没的说,压根不说,这才是对的。谁愿意听别人说三道四?从现在起,我认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现在,就是我的老皮特变成了女人,我也不怕。”

“我可没想入非非,老迪克。”

“你想不想,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有朝一日,我突然发现你是个乔装打扮的女子,你怎么对付?”

“我马上嫁给你。”

“不先问我一下?”

“婚礼一过,我马上就与你分手。”

“那我就再也不委身于你了。”

“我们倒要瞧瞧。你想想,我没有正确的理由,会提出离婚吗?”

“理由肯定是没有的。”

“多得不得了。”

“说出一条来!”

“营养不良,这就是一条。”

“你的样子像营养不良?”

“不是我,是你。我承认,我无力养活我的妻子。谁要是不相信,我就把你给谁看。谁要是看完以后还认为我没有给你吃的,就可以用框子把你框起来,作为梦幻画挂在墙上。”

“我要是不丰满,就长高。”

“高个女子对我有什么用?我根本不能给她‘洗头’。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知道。”

“这种方法有时对你非常有用,老浣熊。你有时是这样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你。”

“只要想想母灰熊的孩子就知道了。你这个胖子与灰熊闹着玩,就好像与他刚放学回家一样。今天,从你的皮上还可以看出你当时起着什么作用。”

“不论是你还是我与熊玩,这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玩了。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离开婚姻话题,谈起这种作用来了。还不如谈些更好的事情,例如,我们与‘将军’玩什么,如果他落到我们手里的话。”

“我们付给他同样的钱币,他也被绑在一颗树上。我认为,他会赚很多。”

“我当然承认你说得对。我会特别高兴地帮忙,为他劈开一道树缝,把他捆绑在里面,让他一直呆着,他在里面将会比老华伯唱得更好听。老华伯是唱了自己歌曲的可怜的魔头。”

这两位朋友的公正意识,与《旧约全书》,与信奉伊斯兰教的贝督因人的沙漠法的要求,是一样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除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以外,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不想与这个所谓的“将军”算总账的。我毫不怀疑,他就是他们多年寻找的丹尼尔·埃特尔斯。我还没有看到他的缺牙,但是我不会弄错,因为他有假牙。假牙,在古埃及就有。大家都没有想到这点,连老枪手也没有想到这点,这使我感到奇怪。

后来,我被科尔马·普施叫去。可以说,在这次旅途中,谈了这么多的话,讲了这么多的故事,提了这么多的问题,作了这么多的回答,这是罕见的。中午一晃就过去了,夜幕又降临了。我们还没有打算停止前进,月光还能照亮半个小时。我们还可以走一段路。

山谷的路起伏不大,这是圣路易斯公园附近地形的特色。我们发现一些足迹,是从旁边过来的,与我们的方向相同。调查表明,足迹是三匹马踏出来的,马过去最多不过一个钟头。我马上想起了巫医带着妻子和一匹驮马。温内图的看法与我一致,他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催马前进,默不作声。温内图从马鞍伸出身子,把头接近地面观察足迹,十分钟以后,足迹不见了。月亮开始照着地面,但是光线太弱,肉眼分辨力低。我和温内图下马,牵着马走在前面,每隔一段时间伏到地上细看足迹。月亮快下山了,我们停下来扎营。

我们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是一阵轻风吹过来的。火肯定刚刚生起,否则,我们早就会有所觉察。我们请同伴们等一等,自己轻轻地向前走,没多久,就看见谷底右边一个树荫浓密的小河湾旁边,生起了一堆火。我们伏在地上爬行,到来火堆旁边,看见火边有三匹马和两个人。这两个人我们认得的。温内图对我耳语一声:

“巫医和他的妻子,我们把他抓住。”

“我听我兄弟的。”

“我们如果抓住他,拖着他走,他还可能逃跑,干脆捆绑。”

我们轻而易举地潜伏到他们身边,没有被发现。女的在吃饭,男的躺在草地上伸懒腰。

“马上动手!”温内图轻轻说。

我们一跃而起,扑到他身上。他叫喊一声,头上挨了我两拳,便安静下来了。我们用他自己的套索把他捆绑起来。温内图去接同伴们,因为在这儿过夜比较舒服。同伴们来了以后,这个女子不理睬我们,看见我们捆绑他的丈夫,也不说话。阿帕纳奇卡牵着母亲到火边,指着那个妇人说:

“这就是蒂博·韦特—埃伦。”

埃伦是托克贝拉作为基督教徒的名字。

科尔马·普施默默地看了这个妇人很长的时间,然后深深叹息:

“这是我心爱的,我美丽的托克贝拉?”

“就是她。”我强调说。

“上帝,上帝,我们民族美丽的女儿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肯定也完全变了。”

她们两个过去都是美丽的,可是年龄不饶人,荒郊野岭的生活和疯癫病扭曲了“天空”(托克贝拉也叫做“天空”)的面貌。这两姐妹需要时间互相重新认识。科尔马·普施想坐到她身边,与她交谈。但是温内图说:

“我的姐妹可以回避一下。蒂博·塔卡还没有恢复知觉。我们不能让他一醒来就发现谁在场。树后面是个藏身之所,请你们往那边去。”

他的话也是针对其他人的,大家都按他的要求行事。

没多久,蒂博·塔卡动起来了,睁开眼睛,一下就认出我们,少不了发出几声叫喊:

“阿帕奇人!老铁手!噢,噢,噢。你们想对我怎么样?我碍着你们什么事啦?为什么要捆绑我?”

“不要叫喊什么‘噢,噢’,”我回答,“也用不着扮演印第安人了。魔术师蒂博的印第安人戏该收场了。”

“该诅咒的,你们说什么魔术师?”

“是的。魔术师,弄虚作假者,小偷,骗子,强盗,造假币者,杀人犯,等等。听着,这一系列爱称,对你再适合不过了。”

“你将受到我的咒骂。”

“呸!你大概是想知道我们再次捆绑你的原因吧。我告诉你,你不能按时去参加约会了。”

“约会?瞎说。在什么地方举行?”

“在魔鬼头。”

“什么时候?”

“9月26日。”

“你经常喜欢说谜语,我已经有所领教,可是,我根本不会去猜你的谜底。”

“我还不说9月26日,而说圣西普里安节。这样,你就好懂了。”

“西普里安?这个圣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将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节日里,在魔鬼头聚会。”

“谁说的?”

“埃特尔斯。”

“混蛋!”他大叫一声,“我不认识埃特尔斯。”

“他认识你。”

“他也不认识我。”

“不认识?他可是写了信给你的。”

“信?我不知道。”

“用皮子写的信,字用朱砂染了色,不是吗?”

“活见鬼!我不知道什么信。”

“信就放在你的马鞍里面。”

“间谍!你搜查了我的东西,什么时候?”

“我想搜的时候。根据我的估算,你提前一天来到魔鬼头,所以把你稍微捆了捆,使你停停步。你这么急急忙忙赶路,是为什么?我算得不对吗?”

“我要你和你的圣西普里安统统滚蛋。”

“我相信你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惜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否则,我会去别的地方。告诉我,瓦瓦·德里克到底是谁,你的夫人有时提到这个名字。我很想听到你的回答。”

“你问她自己吧。”

“没有这个必要。瓦瓦是莫奎语,所以我猜测她是个印第安女人,意思是指她的兄弟。”

“我不反对他。”

“我恰恰认为你是反对她的兄弟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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