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犹豫起来。在谈到普卢塔克的时候,他脸k显得高兴了一阵子,甚至眼睛也闪烁着光辉。但正如你能想象到的,他的风度总的说来很不像年轻妇女理想中的一位教皇。我只能用法语来进行描绘:懒洋洋的绅士。事实上他的确是个出身高贵、很有教养的绅士,什么事都干过、说过、看过、接触过。他的身体已接近衰老。听到科隆纳神父要他当裁判,他仿佛感到加倍倦怠。

“我可怜的弗朗西斯科,”他说道,“你想想看吧,我一生都充满了矛盾。我对这种生活厌烦死了。普卢塔克把我拉到一个宁静的避风港。神学却无能为力。”

“不过,教皇陛下,对于缓和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之间的争执,您是排难解纷的神仙。”

“难道你这样不了解人性,竟以为两个意气昂扬的年轻人有谁会把一个老教皇讲的话放在心上?”

“啊,教皇陛下,”杰勒德红着脸,喘着气插嘴说道,“您可以相信,我将像珍视上帝讲的话那样始终珍视您讲的话。”

“既然如此,”教皇说道,“那我可真是被将了一军。正如弗朗西斯科会说的那样——谁也不能那么超脱。我不知不觉欣赏起那位善辩的异教徒。我和你这信奉异端的修士一样,觉得他很可贵。我本来必须谈论神学,或者近乎神学的东西。不过,这年轻人倒是有副善良而逗人喜欢的面孔,而且希腊文写得像天使那么漂亮。好吧,我的孩子们,你们就听我讲吧。要想理解教会之道,我们就必须稍微超脱尘世,高于尘世,因为教会是处于天堂和尘世之间,充当二者之间的解说者。

“所以问题不在于俗人对低级动物的感情如何,而在于人与兽的共同造物主对低级动物的感情如何。如果我们过于骄傲,不屑于在教会的教导当中寻找答案,那么我们最好是看看有关人和动物的最古老的历史是怎么说的。”

科隆纳说:“您指的是希罗多德。”

“不,不,在这方面希罗多德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蘑菇。要是我们依赖在那伟大的古代史书上仅仅写过最后一页的希腊人,那我们的古代史就很够呛了。”

那托钵僧呻吟起来,因为他看到一位教皇在对他所崇拜的半人半神的希腊人进行非议。

“我指的是拉丁文《圣经》。这是早在学究们称之为‘历史之父’的那个人诞生三千年以前就在记述历史的一本古籍。”

“啊,拉丁文《圣经》?我求您教皇陛下饶恕。您真使我吓了一跳。我已把拉丁文《圣经》完全忘记了。”

“忘记了?弗朗西斯科,你敢担保你读过它吗?”

“教皇陛下,没有完全读过。我早就给自己许过愿,一有空就读它,作为一种享受。以前那些伟大的古代异教徒占了我太多的时间,使我一直没有余暇来作点消遣。”

教皇陛下说:“首先你会在《创世记》中发现,上帝在创造了动物之后,通过欣赏这些动物的美丽得到一种我们难以表达的圣洁的喜悦。这值得惊奇吗?你们瞧瞧它们的行姿万态,可爱的头发和眼睛,优美的动作,以及某些动物雄壮、威严的外表,另一些动物比玫瑰和红宝石更鲜艳的色彩吧。当人的罪过,而不是它们自己的罪过,使得它们遭到毁灭的时候,每一种动物都有两只保存下来。

“当诺亚的方舟和舟中颤栗的避难者被孤独地抛进汪洋大海的时候,《圣经》说道:‘上帝记得诺亚以及和他一道在方舟里避难的牛羊。’

“以后,上帝又在天上画下彩虹,作为大地永不再遭洪水淹没的保证。这是谁和谁之间的保证呢?上帝和人之间的保证吗?不,是上帝和人,以及一切有血肉的生灵之间的保证,要不我就是老得没记性了。在《出埃及记》中,上帝命令家畜必须分享获得一大休息的甜蜜幸福。此外他还禁止给踩坏庄稼的牛马戴上口套。‘别给它戴上口套吧。让那过度疲劳的牲口在奔波劳累地干苦活的时候匆匆吃上一口得了。反正绝大部分谷物仍会留给人吃的。’你也许会反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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